。”
“你是讲,宋天耀耍了你一遭?”唐景元眨眨眼睛,看向自己的堂哥:“在旧金山时?”
“那家伙一副要做大生意的表情,口口声声说要去先联络美国经销商,也是我自己蠢,经验不足,居然真的信了那家伙的鬼话,他走之后我也去了洛杉矶,纽约,休斯敦这些地方,真的去找渠道商准备谈合作,结果差点没被那些美国佬笑死,我连工厂都没有,怎么谈?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好了工厂?”唐伯琦想起宋天耀那一天和自己在马库斯工厂外分别的情景就不爽。
事后他才明白,宋天耀那些话与自己一样,真真假假,不过比自己厉害的地方在于,宋天耀其他的话全都是真,唯独去联络经销商那句话是假,但是当时那家伙和自己聊了那么多华尔街的问题,已经让唐伯琦潜移默化中觉得宋天耀这种先寻找渠道商的方法是正确的,因为在华尔街,如果一家公司准备发行股票,也是要先提前联络客户定下对方吃进的数目才会进行后续操作。
这种做法让他这个经济学专业毕业,向往华尔街的热血青年简直觉得与对方惺惺相惜,谁知道这混蛋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让自己耽误了时间,他自己先一步回香港筹建工厂。
宋天耀那番话用在金融上并没有错误,错的是唐伯琦经验不足,把实业与金融混为一谈,以为实业也可以和金融股票一样,先在没有工厂和产品的情况下与渠道商讨论对方能包销自己多少假发,结果被那些商人嘲笑成白痴。
“厉不厉害?那混蛋只是一句话,就让我在美国几个大城市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偏偏你又怪不到他身上,因为他又没有劝我去,是他自己说他要去寻找美国渠道商,我只不过是想要跟在他后面省些力气,结果就搞到现在这样。”唐伯琦把宋天耀如何坑自己的事说给唐景元,朝唐景元笑呵呵的说道。
老实说,唐景元都不知道他堂哥说的到底是什么,他没读过大学,对经济,金融这些完全不懂,他只懂如果假发赚钱,他就拿钱出来开工厂生产假发,至于如何卖,自然是身在美国的唐伯琦来决定。
“不过这件事也有好处,能让我明白,想跟在人家身后白白占好处没有那么容易,他能一句话耍我一个月,就能再设计一次其他的陷阱,本来我不想来香港,可是想想如果只靠你,我觉得你很难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再加上我老爸一直逼我,所以我就来香港再见见那个宋天耀。”唐伯琦从口袋里取出万宝路,点了一支,语气有些欣赏的说道:“我能感觉得到,那家伙不会只自己埋头一个人赚钱,只是现在还猜不到他到底在想要什么?”
“他想什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打算和他翻脸,低头做自己的假发工厂不就好了?”唐景元听到唐伯琦的话,不解的问了一句:“各扫门前雪,他总不能不会让我们开工厂?”
唐伯琦悠闲的望着车窗外吐了个烟圈:“你不懂,如果他占尽先机,那么行业越大,他的权力就越大,影响力就越大,利润最大不是来自于卖出去多少东西,而是他收割多少同行的血肉,《鲁拜诗集》上有句话讲的好,帝王喋血处,蔷薇朵朵开。可是人不是帝王杀的,他到时什么都不用做,高高坐在王座上,就能看行业内的大家自相残杀。更何况,做生意,做就要做最大,做的越大才越有机会吃掉别人,而不是被别人吃掉。”
“我只是想做个小生意,要不要讲这么夸张?”唐景元皱皱眉,觉得自己这位堂兄好像言过其词,不太像能与自己合伙开工厂做生意的人。
唐伯琦注意到了唐景元眼神中的轻疑,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伸手揽了一下对方的脖颈表示亲热:“我也只是胡乱吹牛而已,不要讲太多,等下见过阿叔,你带我见识下香港。”
“晚上带你去夜总会饮酒,让你见识下香港夜总会与美国夜总会有什么不同。”唐景元脸上露出笑容,对唐伯琦说道。
唐伯琦搂着堂弟的肩膀,眼睛望向车窗外,唐景元不相信自己的话他能理解,唐伯琦自己其实也不想相信。
可是一个为了做假发生意,特意用了两个月时间读书了解世界商业局势的人,真的就只想做个安安稳稳的小生意?
如果那家伙不想要自己豪赌一次,何苦从褚家脱离出来,继续做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平绅士心腹秘书不是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窗外风景,唐伯琦忍不住又想起那句《鲁拜诗集》的短句,帝王喋血处,蔷薇朵朵开。
宋天耀如果真的愿意让人涌入这个行业抢走他嘴边的肉,不可能是他慈悲发善心,与大家有福同享,一定是他准备踩着这些人的脑袋出人头地。
只是他布的棋路,好难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