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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刀断剑折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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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光无阻滞,一掠而过,锋刃自中年人的左肩砍入,斜入至脊骨。

    章春似乎早巳知道结果.随即一脚疾飞,蹋飞了中年人的躯体,剑也离开了中年人的身躯。

    剑光流转,光临第二个人的心坎,长驱直入,刺了个胸透背。

    大开杀戒,她像是疯子。

    黑暗中本来就难分敌我,而她闪动扑击的身法又快得不可思议,有些被杀的人,甚至还不知道是被谁杀的。

    八方袭击,陈家大院成了屠场。

    长春公子早已窜入客院,把自己的人分配防守门户,不出去帮助主人御敌,镇静地居险固守。

    章春更是行家,当然不愿冒险进入黑暗的房舍内拼命,见好即收,从大院的右側悄然撤走。

    留下了二十具尸体,神爪冷镖有得忙了。

    这一场狂风暴雨似的可怖袭击,把陈家大院的人吓了个心胆俱寒,人人自危。担任警卫的人,听到任何声息.都会本能地往黑暗处躲藏目睹这一场可怕的袭击。

    善后的事理妥,已经是四更天。

    客院的大厅灯火更明,十余个主客双方的首要人物齐聚一堂。

    又惊又怒,而且显得精疲力尽的主人神爪冷镖,跌坐在大环椅内,像是散了一团烂肉腐骨。”天老爷这场大灾难何时方了?”神爪冷镖像是在哀号。

    “谁也对付不了一个不和你讲理,打了就跑的高手中的高手。”

    “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更狠的?少庄主,我看,你还是把令尊请来舍下坐镇吧!我我还是先躲一躲,我实在受不了,再来一两次,我的人都会被杀光,我明早就走。”

    “女人祸水。”那位叫粱雄的朋友,目光凶狠地落在江南一枝春身上。“我实在不懂路姑娘与雷神张天齐,到底有什么不解之仇。

    “据在下所知.你们并没有牵涉到情爱纠纷啊!十场人命九场奸,牵涉到情爱纠纷或许道理上说得通,但你们”

    “姓粱的,你给我闭嘴!别说这些没有教养的脏话。”长春公子几乎要跳起来发威。“这件事与路姑娘无关,那是我和张天齐之间的思怨。”

    “哼!少庄主,在下所知道的内情,却不是这样的。”梁雄毫不畏霸,嗓门提高了一倍。“全力图谋张天齐的人,确是路姑娘,你是言听计从,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在你说来.道理说得通,并没有什么不对,男人为女人动刀子起战事,太平常了,路姑娘,到底有何内情,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至少,也让咱们这些讲交情的朋友,知道他们为何两肋插刀,流血五步所为何来呀!”假使有人说出江南一枝春的身份,说出她是天地会江南香坛九老之一,会有什么反应?什么结果?“梁兄,请不要说这种话。”神爪冷镖无可奈何地说。“邀请诸位助拳的是我,其实,诸位都心中明白,张夭齐以报应雷神自居,对咱们这些在江湖称雄霸道的人,都具有潜在的威胁,谁知道哪一天被他找上头来挥动雷锤?““所以,这次全力对付张天齐,其实也是为了咱们自己日后的安全。只是沒料到雷神死了,却又凭空增加一名更凶狠、更增杀的母夜叉。

    我们怎么这么倒楣?少庄主,很抱歉,这座大院,只好交由你们负责了,除非你们也离开。”

    “桀桀桀”厅口突然传出可怕的怪笑声。

    众人大吃一惊,汗毛直竖。

    鬼头,鸡嘴,左钻,右锤,—点不错,活生生的,传说中的雷神,堵在厅口怪笑。

    “雷神张天齐“几个人惊叫,本能地跳起来,本能地拔兵刃。

    “桀桀桀沒错,是我,雷神张天齐。”张天齐那吓人的形象,显得更狰狞更恐怖。“我听了老半天,你们几乎众口一词,诅咒我死了。桀桀桀你们看,我像个死神吗?混蛋!”

    他迈步入厅,旁若无人。

    站在最外側,挡住他去路的一个中年人,突然看到他左手的天雷钻微微上抬,以为他要动手,吓了个胆裂魂飞。

    “不关我的事”中年人惊怖地狂叫,身子—缩,老鼠似地向厅右的厢门狂奔而去,惊怖的神情令人深感同情。

    同—瞬间,有三个人同时发射暗器。

    同一刹那,神爪冷镖手一抬,身旁的几案飞起;向他飞砸而下。

    一枚威震江湖的晶亮小银镖,悄然在飞砸的几案前先一刹那电射而至。

    镖长仅四寸,附有小型定向尾翼,所以不必另加定向镖穗.因而发出时体形显得极小,连在侧方的人也无法看清,所以叫冷镖。

    而长春公子的身影,则紧随在飞起的几案上,剑发出无儔的剑气,身剑合一猛扑而下。

    这是长春公子表现得最勇敢的一次,这么多人中,表现得最出色的一个。

    可是,雷神却平白从众人的视觉中消失无踪,所有的暗器,飞砸的几案,下扑的人与剑,全部扑了个空,所有的攻击失去作用。

    在轰然大震、暗器呼啸中,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五行遁术!”有人吃惊地大叫。

    厅中一静,众人你看我我着你,惊駭的神情,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沒有任何一个武功盖世的高手,能对付得了五行遁术的人。

    五行遁术不可能,所以被名之为妖术,会五行遁术的人也被称为妖人。

    “桀桀桀桀”怪笑声发自上面的承尘。

    众人大吃—惊,抬头上望。

    雷神平贴在坚田雕花的承尘上。像蝎子,正扭头下望,钻与锤皆在腰间的盛囊内,一双手十指如钩,扣入木中,钉得牢牢地。

    “你们真像一群大傻瓜,一群少见多怪的呆鸟,莱桀桀桀”

    随着刺耳的怪笑,突然向下飞堕,手脚箕张真像一只巨大的蝎子,也像一头下扑的怒豹,向下面持剑的长春公子扑落,霄锤已经在手中。高度仅有一丈六尺,这是一座颇为气象恢宏的花厅。

    一声怒吼,长春公于剑发万笏朝天,百忙中发招自保,万笏朝天正是应付下扑劲敌的最佳招术。攻击是最佳的防御,半点不假。

    “铮!”雷锤击中剑尖。爆出一中火花,剑尖前三寸碎成细屑飞散。

    长春公子身形挫至最低点,人如流光向厅门急泻,瞬即消失在外面的风雨中,快极。

    如果不攻击而封架.难逃雷锤狂猛的一击。

    人群急散,神爪冷镖最先从后堂溜走了。

    “这家伙是个老狐狸。”张天齐发觉上当,对长春公子的以进为退的机智暗晴佩服。

    等他追进院子,长春公子已经不见了。被他击倒的两名守卫,躺在廊柱下冻僵了。

    同—期间,关河近千秋桥地段的西岸,一座有十余幢房屋的别墅型庄院,传出激烈的犬吠声。

    这里是城外西南郊野,关河绕城而北慌,千秋桥连贯两岸交通。

    城西南角那座高耸入云的城楼;就是有名的万岁楼。桥与楼遘遥相望,所以桥名千秋桥,千秋万岁.算是西南城郊的胜景之一。

    江南一枝春原来约定在干秋桥取四千两银子,岂知她一离开京口港,该地的联络站便被拆了,四千两银子便沒有着落。

    因此而引起长春居士袭击断魂庄,要从断魂鸳鸯手中强夺张天齐的事故,掀起轩然大被。

    庄院养有千余头黑犬。经过行家的产格训练,发现有人接近,仅向领犬人示警,只有与陌生人格斗时,才发出疯狂的咆哮声。

    每一头猛犬,皆可单独对付三五名壮汉,用作警卫,比人还管用。

    一般江湖大豪,多不喜欢养狗。

    一是江湖朋友喜欢夜间出入往来,有狗就麻烦,来来去去狗不住吠叫,不啻告诉有心人这里有人夜间出入。

    二是风吹草动,一猫一狐,皆可引起激烈的犬吠,担任巡风守哨的人.反而受到干扰而至耳不灵,让入侵的人有机会接近。

    有时候,犬并不可靠,对付不了江湖行家。

    有些专家。出售避犬的药物。犬一嗅到就噤若寒蝉,走避惟恐不见躲起来便不再出来。

    虎、豹、熊等猛兽的皮骨,甚至排泄物,都可以用作提炼辟犬药的原料。

    有些强烈气味的木石,或者食用的香料,也可以用来提炼使猛犬嗅觉失灵的药物。

    小动物的躯体或排泄物,如狐,黄鼠狼,麝等等,皆可提炼使猛犬暴乱发性的药物,犬一嗅到便无法加以控制,不啻替入侵昔提供入侵的机会。

    这座庄院养了猛犬,从咆哮狂吠的激烈程度估计,入侵者已经深入中枢,与犬发生严重的冲突了。

    章春没备有避犬药物,把心一横,冒火地飘落在院中,立即引来不少警卫,群犬争道。跟着她冲向巍峨的大厅,犬吠声与警卫的呐喊声四起。

    接近大厅,廊下暗影中,冲出两名警卫,飞跃下阶急迎,两头猛犬则飞扑而上。

    “什么人?亮万!朋友。”一名警卫挥刀怒吼。姑娘用行动作为答复。左一剑一头猛犬头飘右一剑另一头猛犬断腰,摧枯拉朽毫不费劲。

    后面,追踪而来的警卫和猛犬,落后二十步以上,她的身法太快了,最快速的猛犬也望尘莫及。

    中院宽阔,有如一家四面栽有花木的花园,中间是大青石铺设的小园,设了些石凳、盆栽,四周是修剪得整齐的青葱古柏。

    这就是镇江小有名气的柏园,主人是姓柏的退休河泊所的柏鹤龄,地方人士尊称他好柏大使。

    使,是吏属中地位最高的,河泊所的主事人,黍的主事,下面最高的属员就是使,如仓大使、扬大使、舶大使

    主事人不是官,大使也不是官,是督吏一类世职小人物,几乎全是贪污舞弊的世家,官场风气败坏,大半由这种人所诱发垄断的。

    到任的知府知县是贪官,大家贪有财大家发,彼此相安心照不宜。

    到任的是清官,好,有你好看,场少货,仓短粮,船失踪,库银亏空总之,保证钱粮税赋都有问题。

    清官唯一可做的事,是等候坐劾丢官,甚至赔偿,赌不起还锝坐牢抄家追缴。

    柏鹤龄做了二十年仓大使,他的儿子也已经继任仓大使五年,获有这份家业,理所当然的。

    养有十几头猛犬,请了十几名护院保镖,也是理所当然。

    今晚,看家狗碰上了女煞星。

    有剑在手,十余头猛犬算得了什么?一个大姑娘,半夜三更岂能闯入屋子里到处找人?章春虽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但满屋子乱摸乱闯找人,她可没有这份能耐.怎知道要找的人住在何处?她另有找人的妙方,那就是把人引出来。

    要把人引来也很簡单,而且有效。

    狗很讨厌,贴地窜来咬下盘,防不胜防,所以她第—步就是屠狗。

    两头猛犬被杀,两名警卫也到了。

    一声娇叱,沾了斑斑狗血的剑,以排山倒海的声勢,然入两把钢刀组成的刀山中,贯山而出再倒空翻飞退。

    凛冽的剑气自天而降,飘落追来的人犬丛中,剑下绝情,所经处波开浪裂,惨叫声与犬号声惊心动魄。血刺鼻,但见剑虹急剧闪烁,人与犬的尸体纷纷被劈碎倒地,杀人屠狗真像砍瓜切菜。

    追来的共有八头猛犬,六个护院,片刻间,只剩下一个活的人。

    “不杀光你们,此恨难消。”她厉声叫,挺剑向惊怖而退的最后一个护院冲去。

    大厅的中门大开,冲出不少人。

    东西院也有人飞越院墙而出,三面合围。”住手!”有人发出震天大吼。第一支火把燃起、然后第二支,第三支,罡风一吹,废竹缆制的火把烧得更亮。

    叫晚了,她的剑已贯入护院曲背心。

    转过身来,她风目喷火。

    一点不错,除了为首的主人柏鹤龄之外,另一为首的人是长春庄主南门存信。

    主客两方的人,共有主十人以上,实力空前雄厚,全都是江湖风云人物。”是是你”长春居士脱口惊呼,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其他的人,有些认识她,但不知道她的来历,不但不惊,反而一个个怒形于色。

    地下,七军八落散布着八具尸体,十具狗尸,这些人愤怒自在意料之中。

    主人柏鹤龄的半脑袋白发,由于就寝解开了发辫,这时披散在脑后,状极可笑,难看已极。

    梳辫子是势所必然,因为半脑袋头发既不能束髻,又不能任由其披散像个鬼,只好编成小辫子啦!满人颁旨剃发,并没规定编辫,剃掉脑袋前半部头发,辫芋就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用不着特别规定了。”南门兄.,她是什么人?”柏鹤龄快要爆炸了。“我要她生死两难,我要她”

    长春居士怎敢说?说也无从说起,他并不知道章春的真正身份,反正桂齐云已经警告他了。

    “你什么都不要,柏兄。”长春居土悚然说。“咱们唯一的办法,是结阵缠住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拖至天亮,她就会知难而迟了。”

    什么?南门兄”

    “柏兄,恕兄弟无法解释。兄弟只能告诉你,假使不幸伤了她,你这座柏园,可能不会有活人留下了。诸位,结阵,兄弟先与她打交道。”

    三十二个人,半弧形结降,三十二种兵刃齐伸,成为靡亡之墙,冲近的人决难同时崩开挡路的数种兵刃。

    即使无坚不摧的宝刀宝剑也无能为力。

    “我不要与你打交道,我要你的命。”章春咬牙切齿厉叫,但木敢拼命冲进。“你站出来,为保命及保全你的威望放手一拼,看你的天风绝剑,配不配称武林绝学。你出来,你出

    来”

    长春居士不敢出来,尽管心中愤怒得像要爆发的火山,这就是做奴才的悲衰。

    “章姑娘。”他不得不强忍怒火.低声下气采取低姿势。

    “这不关我的事,你找我是不公平的,你”“你这个者狗还敢说不关你的事?你派人向断魂鸳鸯谈买卖,你敢否认?你侦知我和张天齐陷身在断魂庄,你竟然带人前往强索,等于是提早促我和张天齐去见阎王.存心恶毒。张天齐死了,你必须偿命。你父子的命还不足偿付,我要亲手把你的长春庄杀个鸡犬不田。”

    “章姑娘”

    “你出不出来?”章春厉叫。

    “泥菩萨也有土性。”长春居士堂堂武林名家領神性人物,位高辈尊号令江湖,怎能在一个女娃娃面前再三受辱?终于忍无可忍,怒火爆发顿忘利害。

    他的爪牙们,更是愤怒如狂.有人举步而出。

    “诸位请忍耐。”他伸手示意,拦阻要上前的人。“这是兄弟和她的过节,兄弟要亲自和她了断。”

    他冷然举步,老脸上的肌肉因强忍愤怒而不住抽描,显得阴森冷厉杀气密布,胆气不够的人,必定会被他这种可怕的威严神情吓软手脚。

    章春的身份地位十分特殊,她的胆气更是无人可及。

    长春居土这种恨极要吃人的神情,不但威吓不了她,反而引起她无穷憎恨。

    一声怒叱,她狂野地冲上,气吞河岳,出手强攻,完全不像一个女人,倒像一位拼命三郎。

    创上风臂骤发,每一剑皆势如雷霆万钧。

    “铮铮铮”长春居土愤怒地挥剑封架。

    他一口气接了十七剑狂攻.地上积雪纷纷,罡风剑气的劲道远及两丈外,两人都用了平生所学。之后,主客易势,天风絕招有若长江大河滚滚而出,以更渾雄、更威猛的声势,展开空前猛烈的反击。

    真有天风降临,大地撼播的气势。

    好一场罕见的龙争虎斗.方圆丈内但见人影闪烁,剑虹漫天。两人谁也无法主宰全局。双方的绝招也无法获得预期的决定性威力,旗鼓相当,虽则风险迭见,但都无法击中对方以造成伤害。

    旁观高手名宿们,愈看愈心惊。

    这位江湖上初次露面的年轻小姑娘,怎么可能力拼出身武林世家,威震武林名动江湖的长春居士。

    功臻化境、剑术通玄的前辈名宿,竟然与一个年华双十不到的小姑娘,硬拚了百十招而控制不了胜机。

    这也是这些高手名宿惊骇的原因所在。

    长春居土终于逐渐冷静下来子,姜还老的辣。

    他曾经是一代雄豪。曾经仗剑纵横天下,曾经领袖群伦,声誉之隆武林同饮。

    可是,在这短短的月余时日里,竟然遭了一连串的失败,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难免影响他的心态。

    失败在桂齐云的剑下,再受挫于甘大娘,他的自信心失去一半。

    然后,被张天齐杀得望影而逃,严重的挫折感,又削灭了他另一半残留的信心!”今天,如果他不设法稳定情绪。很可能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他这辈子算是完蛋了,以后哪还有脸在江湖鬼混,敢在武林称雄霸道。

    他立即易守为攻,凭深厚的内功修为,作长期苦斗的打算,剑势一变,撒出绵密的重重剑网。

    剑气构成无隙可入的铁壁铜墙。只要消耗掉章春的锐气与精力三五成,他就可以稳操胜算了。

    “铮铮铮铮”剑呜急劇爆发,章春的攻击依然猛烈惊人,但攻不破他布下的绵密封网。

    封架的空间缩小至最低限,他逐渐稳住阵脚,不再作无謂的闪避移位,步步为营逐渐向前推进,即将取得优势了。

    “好好缠死她!”已看出情势有利的柏鹤龄怪叫。“让我好好安排她的善后,我要她后悔这辈子不该托生到世界来,我要右侧一株古柏后,突然蹬出三个黑影。

    “你要的只是一具盛你的臭皮囊的棺材。”威风凛凛的桂齐云一面走进一面说。“你老混蛋才真的要后悔,不该托生到世间来。”

    柏鹤龄怎知对方的来历?他激怒得快要发风了,一声怒极沉叱狂怒地急跃而出长剑半途出鞘,一招飞星逐月身剑合一,以无俦的劲道发剑攻击。

    桂齐云身后的两名亲随,本来已经翅越抢出,却被桂齐云伸手拦住,挥手令两人后退。

    ,‘柏兄不可”恶斗中的长春居士急叫。

    来不及了,接触太快。

    含光剑脱鞘,反射火把的光芒,但见红芒一闪,铮—声震呜,柏鹤龄的剑震出了偏门,中宫大开,想发招收势已经嫌晚了。

    红芒乘势吐出,无坚不摧。

    “呃”柏鹤龄闷声叫,浑身发僵。

    含光剑贯人心中要害,心一破血崩胸腔。浑身立即发僵“当”一声长剑脫手堕地。

    桂齐云冷哼一声,一脚踹退柏鹤龄的身躯。

    众人大吃一惊,有人怒吼首抢出。

    “大家退!”长春居士摆脱章春的纠缠。一跃而至,及时挡住同伴妄动。

    人影飞掠而来,十余名男女快速到达。

    甘大娘到得最近,及时拦住了章春。“小姐,老爷与夫人来了。”甘大娘低声急喝。

    桂齐云的含光剑,指向长春居士,斜势已将对方控制在威力圈内,威风八面。

    “南门存信”桂齐云声色倪厉。”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纠众行凶,不理会我的警告。”

    “桂爷,我我是不不得已义“长春居士快要崩潰了。“章姑娘她她”

    “你应该溜走。”桂齐云不听他的解释。

    “可是,这”这里”

    你认为她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动了歹毒的念头。””冤枉小”

    “不许再有下次。”桂齐云口气一变。

    “是的,是的,”长春居士不再流冷汗。”

    “把你们的人都带走,我要借大厅小作逗留,任何人接近,杀无赦。”

    “遵命。”“去!”桂齐云像在赶狗。

    众人惊疑交加,弄不清长春居士为何如此窩囊,完全不理会主人柏鹤龄的被杀,哪像个一代之雄?这委买令这些好友难堪。

    但一看刚才现身的十条名男女的气势,不由倒抽一口涼气。

    十六名骠悍大汉。拥簇着一双中年男女,每个人都像天神金刚,站在那儿像座山。仅形之于外的杀气,就足以让这些三山五岳的英雄心虚胆怯。

    十六座山的中间那对中年男女,男的一身轻裘,虎目含威,气势慑人。女的端庄高贵,光芒四射。

    后面,是四位秀美的侍女,身材高扰,英气勃勃,佩的剑装饰华丽。二十二个人,站在那儿冷眼旁观,撼人的气势,压得这些三山五岳英雄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些消息灵洒,感觉敏锐的人,立即联想到这些天运河上的神秘怪船,以及神秘万分冷酷无情的刀客。

    那些刀客,几乎把呼风唤雨及神爪冷镖的人,杀得精光,幸而逃得性命的人,连胆都快吓破了。

    假使桂齐云这些人下令进攻,那

    这些三山五岳高手名宿。不寒而粟。

    片刻间,人都走光了,人尸犬体也都搬光了,火把一一熄灭。

    大厅灯光明亮,戒备森严,哪还有外人敢走近?不要命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章春,你要造反?像貌威猛的中年人,板著脸用京腔叱喝。“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吗?””我在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匪徒,杀那些几乎害死我的暴民凶手。”章春爆发似她尖叫“而桂叔却包庇他们,杀死我心爱的人。

    “阿妈,不要管我的事。我这就回京,把兆佳贝子的四虎卫借来,不把长春庄杀个鸡犬不留,决不罢手。”

    满人把父辈叫阿妈,母亲叫额尼。后来的光绪皇帝,干脆把慈禧太后叫做新爸爸。

    爸妈混淆不清,汉人如果与满人没接触,凭称呼来认定。

    必定乾坤顛倒离谱,闹笑话。

    “二妞,不要任性。’中年美妇微笑“兆佳贝子的虎卫,已经借调武威王府,由裕刚贝勒节制,你不必回京.他们快要来了。”“那好!”章春欣然叫。

    “对你,恐怕不好。”中年美妇慈爱地将她挽入杯中。“这次裕刚贝勒护驾南巡,那个什么长春居士,是武威王府的线民,武威虎符的持有者之一。

    “什么?这”章春脸色一变。“額尼,这这是真的?”

    “你是我的乖二妞,我会骗你吗?”

    “可是””

    “有疑问,德都桂并云会告诉你。”中年美妇指指桂齐云。

    “他也是捉住长春居士之后,搜出威虎苻才知道的。

    “你想,裕刚贝勒会让你杀他的线民?上月畅州三汉河塔弯村,破获的逆党案。就是长春居土的功劳,二妞,你还要杀他?”

    “天啦!”章眷险色大变。“可可是,桂叔,你不该用用神魔掌杀了张天齐,你”“妞妞,你听我说。”桂齐云郑重地说。“圣驾即将南巡,随行的还有慈禧圣太后,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也随驾南来。

    裕刚贝勒。你阿妈,我,勇骧候爷,担了万斤重担。而消息已经走漏,向导处刚派员出京,逆匪便将消息传出了。

    目下正召集匪首聚会江南,神出鬼没侦察困难,希望寄托在长春居土这些人的身上。何况张天齐虽然不是天地会的人,但扬州方面侦察的结果.巳从仪真库吏一些人口中,查出那晚劫走长春居士五万两赏银的一群匪徒中,确有一个人身材眼神酷似张天齐,至少他涉嫌甚重,可知他是拥有甚多党羽、不安份的浪人歹徒。

    我必须保全长春居士,只有他才能替我们一向打尽天地会余孽。张天齐这种人,决不会替朝廷效忠,他将是违法犯纪的可怕祸患,我不得不保全长春居士而杀他。

    妞妞,我爱你比愛我女儿更深,但我更爱朝廷,皇朝国运是否昌隆,皆在于你我这些人是否对朝廷绝对忠诚。你会为了一个浪人歹徒,而危害到圣驾的安全吗?”

    “我我我”章春悚然而惊。

    “章春。”中年人沉声叫。

    满人的闺女,通常称妞妞,大妞,小妞,用汉语也叫姑娘。而江南的满人不称姑娘改称小姐,因为江南人把妓女松头称为姑娘。

    但郡主、贝子、贝勒、国公的长女,通常会封为郡主,县主,次女以卞都称妞妞。长女如果未封,则称格格;次女以下虽然也可以称裕格,但她们都喜次被称为妞妞。

    这些称为妞妞的大闺女,生活最自由,斗鸡走马满街跑,一旦结了婚,就成了关在窄笼子里的凤凰。

    如果是固伦公主(皇后之女),或者和硕公主(妃之女).那就更惨,进出定有八个奶娘寸步不离,只能在深宫里做好梦。

    甚至一辈子只能见自己的生母十几次而己,父爱母爱想都不用想。一旦出嫁招了驸马,那就惨上加惨。

    想召见驸马亲热亲热,那郝八个皇宫派来的奶妈,骂一声“无耻”!那就够了。

    所以在清朝,历代皇帝生子不少面伦公主和碩公主,从来就没替任何一位驸马生过一男半女、只能收养驸马与妾侍所生的子女。

    这是避免天潢胄室血统外流最有效最无情的手段。一个公主,也就是世间最可怜的女人。

    而做妞妞,可就百无禁忌啦,比男入神气多了。

    在京都,妞妞们在大街揍人,跑马,挑逗男人,千万本要感到奇怪。“阿妈,我”章春掩面前泣。

    “你说!”她老爸声色俱厉。

    ‘阿妈,我错了。”她突然抬起沾满泪水的脸庞,一字一的说我决不会为了一个浪人歹徒,而危害圣驾的安全。““跟我回苏州,苏州不许有半个城孤社员逗留。””是的,阿妈。”

    “今晚就上船。”

    “是的,阿妈。”

    “桂齐云,这里的事,辛苦你了。”中年人向桂齐云郑重地说。“圣驾一到扬州,这里决不可以有任何一个记氓痞棍逗留。”

    “公爷请放心.桂齐云已经布置停当。”桂齐云恭敬地回话。“时辰一到,该杀的杀,该囚的囚,彻底执行。”

    “逆党的动静,务须飞传苏州。”

    “是的;公爷。”

    当一群人走后,长春居士一群人也溜之大吉。

    天亮后不久,陈家大院恢复正常活动。

    后院的秘室中,长春公子与江南一枝春,显得忧心忡忡,烦躁不安。

    “是他,没错,他没死。”长春公子拍着案桌咬牙切齿。

    “我要出动所有的人手,查出他与姓章的泼妇根底,不杀他们誓不甘休。天香,你有什么打算?他俩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的处境太危险了。”

    “永裕,除了请令尊的人一起前来坐镇之外,恐怕别无良方哪!”江南一枝春诅丧已极。“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今晚一定会来。”

    “家父的人,死伤十分惨重,谁还敢来?天香,除了请贵会的高手齐出之外,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们肆意屠杀。

    你必须设法与贵会的人商量,这两个杀星,将是贵会的最大威胁。田谋须及早,天香。”

    “好,我只好使用紧急求援信记了。”江南一枝春咬牙说,显然下定决心作孤注一掷。

    “你们还有紧急求援信记?”长春公子信口问。

    “是的,但只限主事的执事人员知道传由。”

    “哦!你早该使用的,天香。”

    “这是最后的手段,情势最危急才可使用。”

    “立即进行吧?”长春公子欣然问。

    “是的,我这就出去走走。”

    “我陪你走一趟。”

    “抱歉,永裕,不是我不信任你,你不惜出生入死帮助我,我无以为报。但这是本会的极端机密,必须由我独自进行。

    “而且,我要走多处地方设置记号,一个人方便些。设记号的地方可能有人留意,不能有外人在旁。”

    “我也要出去走走,请朋友打听消息。”

    江南一枝春扮成一个老妇,居然维妙维肖。

    像她这种秘密组织的中上阶层颇有地位的人物,对化装易容术有专精,双十年华的美丽少女,扮成老八十的丑妇轻而易举,十分神似。

    两个穷汉打扮的中年盯梢者、也扮得十分传神,是盯梢行家,此中的高手。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化装易容的行家,对行动的保持机密技巧也十分精细。

    江南—枝春对反盯梢的技巧虽然高明,却摆脱不了更精明的盯梢行家,因为她并不知道会有人盯梢。

    她这次出来摆设紧急求握信记,只有长春公子一个人知道,长春公子是她的支持者,是她的情夫,是她的靠山,也是甘心情愿接受她利用的江湖有力人土。

    盯梢的人分别走在她的前面,后面,远近随街上行人的多寡而不时调整,甚至随时在可能的范围内交换位置。

    不论她在何处转向或采取摆脱术行动,也无法摆脱盯梢者有效的监视范围。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高明的盯梢者,却不知自己也被盯了梢。

    戏法人人会变,手法各有不同,三方面的人各展神通,先后进入人群出入并不太拥挤的虎距门,进入城厢大街。

    江南一枝春像个走累了的老乡妇,走近城门靠内侧的右壁公示榜栏,靠在城门壁旁歇脚,看两端无人,立即悄悄地把手伸出老皮袄袖口。

    她掌心中,暗藏了一把俗称火刀的半月形燧石刀,那是精制的,可作为火折于财伴的小型火刀。

    不但可作擦击燧石的引火物,内缘可作切割、剔挖,刮削、甚至杀人等等用途,藏在掌心内仅有半握而已。

    手一阵急动,告示榜栏旁便出现一个拳大的香炉图案,上面刻画了三枝香,炉中间割了一个倒写的七字,简简单单,线条蛆浅。

    图案并不神似,歪歪扭扭,像是顽童用尖石信手涂鸦的作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缩头缩脑地离开,住城里走,远出三五十步外。驻步留心留图案处有否可疑的人逗留着。

    片刻,她才满童地急步走了。

    在她前面盯梢的人,这时已放慢脚步,转而落在她身后十余步,悠闲地信步而行。

    街上行人稀稀疏疏,大雪天依然有人在街上行走,因此身前身后有人.是极为平常的事。

    一个身材瘦小;戴了穷人专用的夹套帽,畏畏缩缩似乎冷得难受的穷小于,也可能是小乞儿,谁也不会向这种穷小子多看一看。

    这位扮成中年穷权的盯梢肴,当然也不屑注意这个小乞儿,双方错肩而过。

    蓦地,中年穷汉感到右背肋一冷一震,想抬手转身,却力不从心,身躯发僵、发麻。接着,左侧多了一个人,左臂被人架住。

    没错,是那位刚错肩而过的小乞儿。

    他的脚已不自自主,本能地挪动,被小乞儿半架半推往前慢慢举步。

    “老哥,我身材矮,刀子戮的部位,不得不与贵同行有所差异,请原谅。”小乞儿挟任他的手臂笑吟吟地说。“贵同行喜欢从至阳上灵台下用刀,也就是在第八肋的上肋缝下刀,必要时就刺破心坎溜之大吉。

    我矮小,喜欢从第十肋下力,效果虽然差一点,还蛮管用的,是吗?你不会斥责我的手艺差劲吧?”

    他那能回答?专用来暗杀的八寸薄刃小刀.自胁缝中贯入五寸左右.鋒尖进丁心房下方近横隔膜。内腔正缓缓沁血身躯已不由自主,想叫救命也力不从心,神经已因内腔充血而失去作用‘只剩下灵智而已。

    折入一条小巷。帖入一条防火巷的暗蔽墙角。

    “你保护那姓路的贼淫妇,不称职。”小乞儿将他抵在墙上。“结果就会这样。你另一个同伴,现在大概也完了。”

    “你你你”他终于可以说话了,吐字十分艰难,低细几乎不可闻。

    其实.他想表明自己不是江南一枝春的保镖,而是盯梢偵查活动情形的跟踪人,但辞不达意。

    “你想知道我的来历?”

    “你”小乞儿从怀中取出—只鴛鴦的綠荷包。伸至他眼前晃了几晃。

    “断魂鸳鸯”他虚脱地叫。

    “谢谢你还记得我们,我是老二贝灵姑。”

    “我呃”肋内的刀子一扳一扭一滑,刀子离体。从此,世间便没有他这人物,死得糊徐,杀他的贝灵姑也糊涂。

    阴谋与行动在各处急剧地悄悄进行,不时散发出血腥味,似乎所有的人,都对血腥有高度的兴趣,人人喜爱,乐此不疲。

    捕头门神冯昌隆带来了不少精朗干练捕快,前往幽止寺缉捕大方禅师和不非魔尼,抄了幽止寺。但也死伤了不少人。

    这些不法的僧尼,总算销声匿迹,不再与神爪冷镖明攻暗袭,长春公子这些党羽少了一些劲敌,可以专心对付张天齐了。

    现在,唯一的敌人是张天齐。

    最可怕的章春已经不在镇江,沧海幽城的葛家四个女人,自从与桂齐云一群人进袭断魂庄,无缘无故失踪之后,此后便失去踪迹,很可能死在断魂庄的机关埋伏内了,用不着分心留意她们。

    她们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外地武林人,还不配称强龙,怎敢与有长春庄高手做后盾的地头蛇缠斗?可是,有不少人在毫无警兆的状况下被杀。

    这些武林名宿、江湖好汉又开始心惊胆跳了,名列宇内十大神秘名人之一的雷神如果使用暗杀手段.那还了得。

    明的搏杀已经让这些英雄好汉丧胆,来暗的谁吃得消?谁知道报应之手何时伸过来?谈雷神色变,人人自危。

    黄昏将临,京口驿码头忙碌非常。

    上游两里地的河湾中,那艘神秘的客船,静悄悄地停靠在堤岸的巨柳下,门窜紧闭.船只皆匆匆而过,似乎怕沾那慑人的阴森鬼气。

    堤高仪丈五六,严冬水枯,所以实际上船的桅顶虽然低于河,但那比船长一倍多的十二丈余大桅,则高出河堤好几倍,丈八高的小桅也够壮观,人藏在两叠的大帆上,五里外的景物皆可看得一清二楚,大白天想悄悄接近泊舟的河堤,休想。

    有人接近,而且是大摇大摆地接近。

    张天齐今夫的装束又换了样,不戴风帽辫子盘头,穿紧身夹衣裤,虎皮背袄便于双手灵活,长腰带在腰间盘绕四匝.连鞘殃锋单刀就插在腰带上,不折不扣的浪人打扮。

    一脸泼皮流氓像,与往昔翩翩佳公子气质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人靠衣装,确是不假。堤下还有一段两丈余宽的干河岸,因此离堤顶下面的船足有四五丈。他坐在堤顶的大柳树下,打开带来的干荷叶包,现在里面的烧卤菜肴;莱已快冻成冰了。

    摘下肩挂的酒葫芦,拔掉塞喝了一大口。

    “好酒,徐沛高梁烧。”他喷喷着嘴似乎余味未尽。”天杀的!如果没有烈酒挡寒,真受不了,干这种杀人买卖,没有酒壮胆怎成?”他总算不像花子用手抓菜吃,折柳枝代筷。吃相当然不雅观,但很配合他的身份。

    酒喝了半葫芦,莱肴也吃了一半,船上终于有了动静,雍容富贵气概非凡的桂齐云,穿了长袍马褂,佩了含光剑,出现在前舱面。“老弟,你真不够意思。”桂齐云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语气也热诚喜悦。

    他妈的,我又怎么啦?”他的口吻。就不够高雅了,比码头上的混混还要粗俗。

    “怎不上船来坐坐?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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