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走到他跟前,仰头与他对视:“你既然不想我回来,怎么不设关卡拦着我们?到了家门口,要赶我走!耍人么?”
袁克己睥睨她:“我有心思戏耍陋族,你们该感到荣幸!你还真不挑呢,谁抢你,你就跟谁成婚,我听说你嫁的还不是嫡长子,次子你也不嫌弃!”早知道霸王硬上弓就能遂心愿,他一早就不该放过她!瞧瞧她现在的样子,没半点羞愧,居然还敢跟他顶嘴!
墨竹见他眉梢到眉心有一道结痂的伤口,因为幞头遮住了额头,她相信这道伤疤绝不止看到的这么短,应该还有一部分被幞头盖住了,想是那日落马摔的。
“哥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袁克己将幞头边缘向下拽了拽,没好气的道:“看我没被姓何的杀了,你觉得失望了?!”落马后,额头被惊了的马匹踢伤,幸好他躲的快,否则性命不保,比起这个惊险,身上其余处的擦伤不值一提了。
“你是我哥,我怎么会想你受伤呢?”校场空旷,风比别处大,墨竹的发髻松散,一缕发丝垂到鬓角处,她便很自然的掖到耳后。
她出嫁才几日?竟有了女人的妩媚情态。想到这份柔媚是何怀卿给的,袁克己心头不由得燃起熊熊怒火。取了支羽箭搭上,朝箭垛子射了出去。
既然能开弓射箭,证明身体没有大碍。墨竹道:“我已经见过父亲了母亲没在,她在哪里?”
“你还指望她能见你?别忘你外公家姓什么!”袁克己恶狠狠的道:“不是叫你滚么,怎么还在这儿?!明媒正娶是一回事,你们未经娘家认可,算哪门子夫妻?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个被庶族玷污的破落货!”
“”墨竹以前跟袁克己不是没吵过架,但他这么贬损她还是第一次。骂的实在太难听了,她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他。
袁克己见她生气了,反倒说的更凶了:“你知道你给家里惹了多大的祸事吗?我听说,皇帝要下旨调兵讨伐何家,外面的流言早就满天飞了,说我故意串联何家,让他抢亲,败坏人伦纲常。现在你登门,不明摆着说,袁家跟何家是同党么。不要多说了,你不是我妹妹,痛快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何怀卿若是有点良心,你不是士族了,他可能也会留口饭你吃。要不然,你就自求多福吧,趁着年轻有几分颜色,赶快再找个鄙族接手,等几年生一窝奴才秧子!”
墨竹不是乱发脾气的人,但也不是有脾气不发的人。她待袁克己说完,当即翻脸回敬道:“你和魏开颐没打过何怀卿,让他把我给抢去了,分明是你们无能,还怪到我头上了?!再者说了,少拿皇帝调兵打来吓唬我,你要是真怕受牵连,早就和魏开颐抱团了,干嘛收下何家送的琉璃菩萨像。怕除名,把我改嫁魏开颐,等何家抢亲了,把罪名全担了,好事成咱们的了,你又在这惺惺作态。你不是一直打算跟何家联姻么,现在联成了,你心里不知多高兴多得意,偏偏做出不情愿的样子!哼!”这一次说完这番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去,任哥哥在身后唤她就是不睬,一口气出了校场。她不知能去何处,心烦意乱的游走,最后选了处僻静的凉亭坐下。
“你怎么没去找姓何的,我不认你,怕他不要你了?”
听出是袁克己,墨竹烦的不得了,瞭他一眼没吭声。
袁克己在她身旁坐下,故作淡定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总不能让我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吧,说你几句你怎么就认真起来了。”
她斜眼瞅他,这是在找台阶下么?墨竹也想见好就收,加之心里也委屈,噘着嘴巴酝酿片刻,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捂着半边脸哽咽道:“你说的那么难听,我怎么能不认真我被庶族抢亲,天下人都骂我,我不在乎,可你,怎么也要怪我?你明知道除了你这个哥哥外,我再没有谁可依靠了的你要我做什么事,我就做什么,每件事都听你的调遣,如今按你的意愿把何家的人拉拢来了,你却要抛弃我,有你这样出尔反尔的么?”
袁克己对她这句“唯一的依靠”很是受用,方才的郁结消了大半。虽然墨竹这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猪还敢上门得瑟,但何怀卿毕竟是庶族,墨竹与他肯定有诸多隔膜。论亲近,还得是他这个士族出身的哥哥。
这么一想,妹妹嫁给何怀卿倒也不那么难受了,他一介武夫,出身寒微,为人鄙俗。墨竹必然与他没什么感情。
她寂寞之余,还得回娘家来找寄托。
袁克己扬了扬嘴角,带着笑意去抚她的眼泪:“我不让你们进门,是给别人看的。我怎么会不认你呢,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触及她光滑的肌肤,袁克己不由想起在酒肆那次意外,那个邪恶的念头又出现了,甚至比以往更强烈。
何怀卿能给她的,他自然也能给,何怀卿给不了她的,他会加倍补偿。
袁克己很自然的环住妹妹的肩膀,态度暧昧:“墨竹,你为袁家牺牲这么多,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她拧着眉毛,毫不留情的道:“我想让你把手拿走!”
他一愣,尴尬的笑了笑,将手拿了下来:“忘记你不喜欢跟人亲近了。”触了霉头,决定把与妹妹的私情先放一放,先忙正事:“其实他把你抢了,我倒也没那么生气。如果他们家畏畏缩缩,任魏开颐把你娶走了,那我也不指望他们家能帮上咱们了。”胆大妄为的狂徒,正是他需要的,若是个循规蹈矩的家伙,在这乱世也闯不出什么名堂。
墨竹道:“他把你打伤了,你不恨他么?”
袁克己抚了下伤处,道:“我又不是女人,伤就伤了,技不如人,没什么可怨的。再说了,不打不相识,他不是我的妹夫,我也想结交这个朋友。”
说的太好听了就显得虚伪了。不过像袁克己这种能代替父亲打理整个州府事宜的人,说他全凭士族的身份就叫所有人臣服,显然是不现实的,想必有些识人和驾驭人的才干。何怀卿既然对他有用,肯定也不会摆架子怠慢他。
墨竹笑道:“希望你们真能合得来。怀卿还跟我说过,你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袁克己心道,当然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肯定不知道他袁克己对墨竹以前做过什么,以后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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