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氏看女儿高兴,倒也欢喜,赖妈妈在旁边凑趣道:“姑娘们像对小玉人儿一样呢,面对面像照镜子似的,老奴年纪大了眼花,一时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俞秋薇却不买账,她懒洋洋地坐在玫瑰椅上,瞟了两个妹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却能分得清楚呢,依我看,六妹妹和七妹妹只有鼻子最像,眉眼只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嘴巴和耳朵根本一点都不像嘛,只是脸盘儿小,鼻子嘴巴都不大,不大分得出,但细细一看,六妹妹耳朵有垂珠,唇边有笑涡,七妹妹都没有……”
“行了!”小古氏突然冷下声音,冷冷看了俞秋薇一眼,吓得俞秋薇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陈姨娘忙给她使眼色,她也乖觉,立刻就站了起来,低头垂手认错,小古氏冷淡道,“你是三姐妹里最大的,要给底下妹妹们做表率,寡言藏拙四个字要牢牢记在心里。无端对姐妹的容貌评头论足,这是我们这样人家女子该做的吗?”训斥完了犹不解气,又吩咐赖妈妈,“告诉赵嬷嬷,除了今天要教的规矩功课,四姑娘另抄《女诫》一百遍。”
小古氏秉性温和厚道,对待姨娘庶女也是和气得很,回家后从没有这样发作过,陈姨娘和俞秋薇试探几回后放下心,行事也不如最初严谨,此刻被突然发难,母女两心头震惊不小,陈姨娘一想便心知肚明,这是俞宏屹走了,小古氏心头怒火便要迁怒到她们头上,俞宏屹回家后从未到过陈姨娘房里,连上任都只带了两个新人,若不是在老太太跟前还有几分体面,只怕她早已如墙边野草一样被人遗忘了。一个被夫主遗忘厌弃的姨娘,纵风韵犹存,到底也已经人老珠黄,哪里真敢和正室夫人抗衡,陈姨娘如何不明白此节,便忙打了手势叫俞秋薇跪下。
俞秋薇虽不服气,这情况下也只能当着两个妹妹的面跪在小古氏脚边领罚。
小古氏倒也没多难为她,但在之后聊天和用饭时,连看都没看再俞秋薇一眼,底下人察言观色,知道四姑娘得罪了太太,便也跟着捧高踩低,故意布些俞秋薇不爱吃的菜给她吃。
俞秋薇骤然遭到冷遇,又被下人摆弄,看着碗里素来厌恶的菜色几欲作呕,又不敢训斥下人,只能硬吃下去,食不下咽,真真有苦难言,她到此时才真生了几分惧怕,连大气都不敢出,行事格外注意,不但背挺得笔直,连坐也只敢坐在椅子沿上。
俞宪薇在一边看得清楚,小古氏这一招杀鸡儆猴,实则是敲山震虎,而自己,就是那被震的老虎,小古氏是想让自己知道,她身为母亲,想要拿捏一个女儿易如反掌,庶女如此,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嫡女,也不会例外。
一餐饭众人心思各异,面上却是一团和气,饭后,小古氏便请了赵嬷嬷来,笑容可亲道:“赵嬷嬷是老太太吩咐给六丫头的教养嬷嬷,管教礼仪举止,但昨夜六丫头说,要学孔融让梨,不敢一人专享,想和姐姐妹妹一块学习。我听了觉得很好,今早也请示过老太太,老太太很高兴,说六姑娘很有姐妹友爱,便同意了,又吩咐绣房来几位绣娘教你们学刺绣。西厢房三间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以后你们上午学礼仪,下午学刺绣,时间上也充裕,但最重要是要用心,早日学出成绩来,也不枉费老太太这番苦心。”
三个女孩听了,心里都是一番翻江倒海,俞秋薇皱着眉头看了身边的俞宪薇一眼,俞明薇则是苦着脸,可怜兮兮拉了拉俞宪薇的袖子。
俞宪薇岿然不动,恍若无事般随着姐妹行礼。
待出了正房往西厢房去,俞秋薇快走几步跟上俞宪薇,不忿道:“六妹妹真是好算计,自己犯了错挨罚也就算了,何苦把七妹妹和我也拉进来?别人听说这事,还以为七妹妹和我也犯错了呢。难道是哪里得罪了妹妹?姐姐性子不好,但也没贪过妹妹什么东西,不过是两根络子罢了,不如我现在去取来还给妹妹,妹妹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俞宪薇看了她一眼,道:“人是老太太特地赐来给我们学礼仪的,姐姐到底是犯懒不想学礼仪,还是觉得老太太的心意是错的?”小古氏果然能耐,不过片刻功夫,俞秋薇已经快手快脚站定了阵营,不但如此,还急着表现一番,既然小古氏想和女儿唱对台戏,她不介意来当个急先锋。
可俞宪薇已经下定决心不和小古氏妥协,自然不能任俞秋薇踩压,若连俞秋薇都对付不了,如何和小古氏斗。
果然,俞宪薇词锋锐利,倒叫俞秋薇吃了一噎,只得悻悻地退到一边,俞明薇左看看,右看看,委婉劝道:“姐姐,四姐姐只是性子急,不是有意冒犯你,你别和她计较。”
俞宪薇看着她,两道深黑的眉毛轻轻弯起,眼里烧着一团火,唇边却含着一朵笑:“我们是亲姐妹,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还有一章,可能会比较晚,若十点半还没更那就明早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