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道,“如今正好,老天垂怜,把妹妹送到我身边,听闻妹妹素来便掌管后宅之事,想必俗务都精通得很,如今回府,正好来替我分忧。”
孔姨娘很意外,神色间终于有了一丝微乱,忙起身赔笑道:“妾何德何能……”参与管理家事本是她所求之事,但来得这样轻易,还是在这样一个时机,实在是不对劲,叫她不能不起戒心。
吕氏不待她说完,就皱眉道:“妹妹这话,便是不肯怜惜我,不肯助我一臂之力么?”沉下脸来,道,“此事并非是我一人的意思,也是大老爷所愿,妹妹如此受大老爷宠爱信赖,怎能违逆他的意思,辜负他这一番好意呢?”
孔姨娘知道事情躲不掉,便只得道:“就听如夫人安排了。”
吕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以后大厨房就交由妹妹料理,虽然是人多事杂,但和各房都能打上交道,却是最方便入手学习的了。且等妹妹上手了,各处人员也都熟悉了,自然就能慢慢接手其他的事情了。”
厨房虽然人多且杂,但每日进出菜品数量众多,所以其中油水也是不少,算得上是个肥差,吕氏将这样的好差事交给自己,这实在是太过反常,孔姨娘一面心里快速盘算猜测着,一面低头道了谢。
吕氏笑容更深了:“厨房里那些人,大多是府内世仆,虽然知根知底值得信赖,却也比买来的更傲气些,对那些刁钻不服管束的,妹妹大可不必留情,该如何便如何,有谁不服的,尽管让她们来找我,有大老爷和我给妹妹撑腰呢!”一面说,一面亲昵地拍了拍孔姨娘的手。
孔姨娘脸上笑得僵硬了,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背却在不知不觉中挺得笔直,如临大敌一般。
而那时,俞宪薇已经见过了俞老太爷,和崇德堂里威风赫赫,跺一脚满府都要抖三抖的俞老太太相比,这位病弱的老者显得更淡然无争,每日几乎都不出自己院落的门,只在书法中消磨光阴。每次俞宪薇来见他,他既不高兴也不烦扰,竟似全没放在心上。满府里,他大概只有在见到俞如薇时才能有几分笑容。
不知是不是因为幼子早夭而哀伤,现今的俞老太爷越发老态龙钟,连邱老大夫那卓越的医术都不能阻挡他的衰老之势。一番不咸不淡的谈话后,俞宪薇便行礼告辞了。
出了院子,俞宪薇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拐进了园子里,从一片桂树林绕过去,再过一座小桥,钻进芙蓉林中,走了数十步,便是当日俞如薇曾和她谈话的赏花小轩。轩内凭栏而坐看着芙蓉出神的,正是多时不见的杜若秋。
“杜姑娘安好!”俞宪薇微微屈膝,淡淡道。
“六姑娘真是稀客,许久都不曾见过了。”杜若秋浅笑着打趣道。
俞宪薇并未回答,只是示意照水退到一旁,那边杜若秋会意,也命丫鬟轻儿随照水守在芙蓉林外。
俞宪薇看着轻儿躬身应了,然后恭谨地依命行事,不由笑叹道:“上一次见轻儿时,若杜姑娘不给她些好处便使不动她,今日却这般听话,想必杜姑娘背后花了不少心思吧。”
杜若秋笑得温柔,道:“能有什么,是人便有弱点,她年纪还小,弱点也好发现,并没费多大的劲。”
俞宪薇进得轩内,近看之下,才发现杜若秋比之前阵子已然丰腴了些,气色也好了很多,连着一直不显怀的肚子也明显凸了起来,果然她得了谢陶朱的助力后,日子便好过了。
俞宪薇微微一叹,道:“从此,杜姑娘也算苦尽甘来了。”
杜若秋眼神微闪,笑道:“六姑娘不也是如此?如今跟在老太太身边,将来必定前程远大。——只不知,六姑娘是否还有心去探明自己身世之疑。”
许是心态和形势都有了变化的缘故,杜若秋今日直接开门见山,并无以前那些欲言又止的试探。
俞宪薇心头一动,几乎脱口而出说出内心所求,但几番权衡,最后却只能叹息:“我纵然有心问查,却也不太敢问到杜姑娘这里。我人微言轻,又势单力薄,更不愿事情做得太多引人注意,便没有把握次次都能完成杜姑娘所求之事。上回为了换灯笼中所记之事而去请谢娘子来此,已然是尽了全力。若你再有相求,只怕我也是做不到的,既这样,又怎么好意思问些什么呢。”
杜若秋听得愕然:“你以为我……”半晌,她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分不清是苦笑还是真有什么好笑的事,最后却直笑到泪都出来了。
半晌,她好不容易停了笑,拭了拭泪,这才道:“六姑娘这话,真叫我无地自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用这些事和你做交换的意思,上一回那个交易实在是环境所迫下的无奈之举。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帮我请来了谢娘子,有再造之恩,这样的大恩大德我还未及报答,已然羞愧难当,若还要再索取,岂非太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