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杨瑞溪甚至想要夺门而出，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可以。她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有资格任性的孩子，她已经是个，需要为自己所有的言行付出代价的人。

    所以，现在的，长大了很多的她强行按下了心中的酸涩，继续在导购员的引导下挑选着戒指。

    最后，挑选了一款，钻石不大的，但是却很精致的对戒，很简约，很符合她的风格。

    夜歌穆自然是毫无异议地，点头称赞，而后买了单。

    没有错过店员见夜歌穆拿出金卡时，对她投来艳羡的目光。杨瑞溪当时只想嗤笑，如果她们知道，自己和身边的男人，只是一场交易，只是貌合神离，又会有怎样的心境呢？

    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问题。

    “中午，想去吃什么？”夜歌穆问道，“意大利餐馆还是法国菜？听说你大学毕业后去法国呆了半年。”

    “我们去吃中国菜吧。”杨瑞溪都没有选择，说道，“对西方的口味实在是消化不良，而且从来都没有吃饱过，怎样？”

    夜歌穆笑了，为杨瑞溪的幽默，“好，那就去我自家的餐厅好了。”

    其实两人并没有什么可以聊得上的话题，彼此生活的圈子也隔得太远，双方又都没有主动挑起话题的意思，一餐饭，便是在沉默中度过。

    只是，中途有个小插曲。

    吃饭中途，杨瑞溪突然发现一个青年，一直盯着自己二人看，便看向他，而他却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那个人，是不是顾疏北？”杨瑞溪的潜意识这么告诉她。

    夜歌穆立马回过头，看见的只有背影，可是，他还是可以认出，那个怒气冲冲摔门而出的，是顾疏北。

    点了点头，夜歌穆说道，“不用放在心上，他就是脾气不大好。”

    杨瑞溪了然地笑了笑，“你怎么跟他解释我们的订婚的？”

    夜歌穆叹气，“还没解释，他不给我机会，电话关机，去他家他就不开门，光看着报纸，就火成了这个样子。”

    “呵呵，看来是个超级醋坛子，这个情敌，不好对付啊似乎。”杨瑞溪打趣道。

    “你就不要嘲笑我了。”夜歌穆一脸的无奈看着自己将来的未婚妻。

    杨瑞溪笑道，“那，未来的未婚夫，你自求多福了。”

    …………夜家大宅

    顾疏北几乎是冲进了屋子，因为原先他在门口的指纹检验器中录有自己的指纹，而家里的佣人所以一路进屋都没有遭到阻拦。

    踹开了书房的门，夜父和夜歌穆正在里面各据一端地看着书，听见门被踹开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六目相对，均是诧异的样子。

    夜歌穆见是顾疏北，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怎么，意思是我不能来了？”顾疏北斜挑着眉毛，反问道，心里全是对夜歌穆的问话的不满。

    夜歌穆微微皱眉，“火药味怎么这么大？”

    “我火药味为什么这么大，有谁能比眼前的夜总裁，更了解？是不是？”顾疏北的口气中泛着从内而外的酸气。

    夜歌穆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便得出了顾疏北火气如此之大的原因，正想好言相劝把他哄回去，夜父便开口了。

    “大晚上的，闹什么闹？是觉得让别人家都知道我们家有这么个人来闹，很有面子么？”夜父的声音很冷冽，不带意思情感，甚至是带了些鄙夷的口吻。

    顾疏北想要反驳，夜歌穆将他的嘴捂住，拉着他走出了书房。

    在夜歌穆的卧室，顾疏北不等夜歌穆有任何的解释，跳到了他的床上，将他的被单和床单都撕烂了，这才跳到了房间的地板，站在一床的疮痍前头，指着自己的身后，“夜歌穆，你给我记着，我的心，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会为你对我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说着，他便跑了出去，夜歌穆呆了会儿追出去的时候，只能看见顾疏北坐上了顾家的房车。

    夜色深重，就如同夜歌穆的心情。

    他，负了沈修郁，其实，又何尝没有负了顾疏北呢？

    …………夜歌穆回忆的分割线

    初见顾疏北，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看着他叼着奶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少年的他，突然地，有了想要保护的想法。

    等他成年之后，顾疏北也已经是个孩童模样，喜欢跟着他的身后，陪着他，度过了自母亲离开人世后，他最黑暗最阴暗的日子。

    那时候的顾疏北，真的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有着最灿烂的笑脸，尽管他总是坏脾气的样子，夜歌穆却知道，他的心底比谁都容易感动，他，比谁都心软。

    记得那时候，顾疏北喜欢缠着自己去阿根达斯，点一份最大的冰淇淋，西装革履的夜歌穆，坐在都是大学生模样的人中间，很不和谐的样子，而顾疏北，却似乎对此很满意，以至于，那里的服务生，都记住了这对，经常来光顾的奇特的组合。

    那时候的夜歌穆，最喜欢看顾疏北脸上偶尔露出的，对自己真心的笑容，在那些孤寂而骄傲的岁月中，那是夜歌穆身边，唯一的亮色，也是让他去相信，世间仍然有美好的动力。

    他依然记得，顾疏北第一次在他的侧脸啄下一吻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涩和暗藏的小开心，他也依然记得，自己在被顾疏北告白时，那错愕和惊诧的表情，倒映在顾疏北眼中的样子，他还依然记得，当初他们拉着手，站在天涯海角的石头上，摆出傻傻的“v”字pose的笑容。

    可是，那些，都去了哪里？

    是被他遗失了吧。在他沦陷在沈修郁的体贴和关切中的时候，就遗失了，在他终于承认自己已经爱上沈修郁的时候，就遗失了，在他对顾疏北有了第一丝愧疚的时候，就遗失了。

    他们，是怎么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恰好，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的错过，错过了沈修郁，他想要追回来，他想要把自己的真心，追回来，可是错过了顾疏北，错过了，他现在只剩下怜惜之情的顾疏北，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痛苦减少一些，才能让他还原成为最初的，那个他喜欢过的，爱过的，天真任性的样子。

    可是，无解。真的无解了。在命运的面前，他向来是一个懦夫，也向来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那些时光谱写好的曲子。

    那么，就顺其自然吧。顺着自己的心走，如果到时候，顾疏北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那么给了他，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