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
城市没有风景
如果你一定要看风景的话
就等到晚上吧
于是我等了一个晚上
又一个晚上
我不知道我看到没有
于是一个晚上
又一个晚上我等着看
桥下车灯闪烁
太快一闪而过
我没记住它的颜色
又一辆一闪而过
我本想走到一处
等车一到站问问他们
城市晚上的风景在哪
我等了好些个晚上
却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没有
可是涌上车的人
和涌下车的人
把我硬生生地挤到一旁
我只好努力跟着
一个涌下车人的脚步
凑上前去:
请问您
城市的风景在哪
我等了一个晚上又
一个晚上
我不知道我看到了没有
她睁大眼睛看了下我
又匆匆回过头去
脚步更快
我不甘心
于是我对着正好走过来的一个人
请问您
城市的风景在
他的脚步快得
我还没说完一句话
我等了太多个晚上
所以一定要弄清楚
城市的风景在哪
我等了一个晚上又
一个晚上
我不知道我看到了没有
于是我把问题写在纸上
过来了一个人
我飞快地递过去
她从口袋抽出手摇摇:
不用了,谢谢
我走累了也等累了
不知怎的又
来到这座天桥
我蹲下歇息
一个晃悠悠的人经过走得很慢
于是我又鼓起勇气:
请问您
啪啪
他扔给我几枚硬币
我愣愣地拣起一枚
硬币一枚硬币
在我两指之间夹着
近近地逼视着我的眼
此时,我看到
我的左边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面前一个破碗
他盯着我
我的右边一个摆地摊的人
面前一堆小玩艺
他盯着我
他们盯着我
就好像在盯着
这城市的
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