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季节我差点成了离家出走的孩子

着觉。即使这样，妈妈话里话外的经常给我灌输一个道理：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我就这样在妈妈的这些道理中度过了一年多，转眼，已经是初三的下半学期了，距离中考的日期越来越近。而我和张鹏的关系，也在妈妈整天给我灌输的道理中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是的，我恋爱了，哦不，是早恋。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只要不影响学习，恋就恋了吧。

    我所在的班级是校重点班，跟我和张鹏一样彼此之间有感觉的人为数不少，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现在根本不敢说这种感情就是爱，它只是一种萌生于少男少女之间的单纯的喜欢，而这种感觉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够了。我和张鹏，还有王雅和刘博文，在每一次的月考中都统占了前四名的位置，老师也明知道我们的关系，但因为我们并没有影响学习，也就罢了。

    我和张鹏共用一本日记，我们在日记里交流自己的想法，当然，也偶尔会说一些想啊念啊之类的可能是类似于恋爱时的话，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为对方鼓劲，重点高中——北大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发现我和张鹏的关系的，我只记得妈妈那次郑重其事的谈话，说什么早恋的危害啦，说什么以后的路还很长很远，所以现在所遇到的风景并不是最好最美的啦等等等等的，我要么是装没听懂要么就是不声不响再严重点我干脆就撇下一句“哎呀知道了！”然后就置之不理，我想我是气着了妈妈也或者是吓着了她，总之她变的更加神经质起来，偶尔一次我要是晚回家了，她一定会急得徘徊在小区门口直到看见我为止；周六周日不上学的时候她不让我出家门，甚至在老师给我免费辅导的时候不辞辛苦地偷偷跑去看我是不是在上课。

    我受不了她这样，我决定和妈妈对着干，她不让我做什么我偏要做什么，我行我素。妈妈在我的对抗中彻底地惊慌了起来，我感觉到了她的惊慌。我不只一次地听见她和爸爸在电话中悄声商量对策，我也知道她乘我不在房间的时候检查我的书包甚至翻看我的日记，我愤怒，但我毫无办法，只好以置之不理来抗拒她的这种不尊重我的行为。

    五

    中考结束了，我的各科成绩都在a1档，我被省重点高中免费录取，这意味着我为妈妈省下三万元。张鹏的成绩在a2档，虽然也被省重点高中录取，但不是免费的，他有点郁郁不安。在我还没来得及安慰和鼓励他的时候，第二天我就被妈妈带着回到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城市。一路上我都没和妈妈说话，我讨厌她对我的不尊重，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她和爸爸的附属品。

    a城的家里。爸爸和妈妈经过几个晚上的密谈，而密谈的结果是我的再一次转学。当妈妈告诉我他们的这一决定的时候，我的眼泪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我受不了他们对我的这种专制的自私的爱，我还有自我吗？我哭喊着让他们给我解释，妈妈给我的解释是爸爸被东北一家公司聘请，我们一家需要团圆。而这，是理由吗？

    邮箱里有好几封未读邮件，都是张鹏写给我的，张鹏的文笔很好，读着他的信我泪流满面。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只是觉得伤心，我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每一次的选择都非要以牺牲我的友情和自我为代价，他们决定什么，从不会问我的意愿。他们真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只是为了阻止我所谓的早恋？

    我是倔强的，我拒绝和爸爸妈妈交流，我甚至不愿听他们说话，他们吃饭的时候，我躲在我房间，等他们离开了饭桌，我才磨磨蹭蹭地出去找点东西来随便填饱肚子。我爱着他们，我又恨着他们，他们给了我生命，但这个生命却没有丝毫的自主权，我的一切都得听从他们的安排，这，难道不是一个孩子的悲哀吗？我急切地盼望自己长大。

    六

    假期结束，我和妈妈回到了b市，一下火车，那种潮热的空气又迎面而来，妈妈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笑意却一点点漾上我的嘴角，我确定自己是喜欢这个城市的，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同学和朋友。张鹏就在出站口等着我，我雀跃着向他奔了过去，我能够感觉到妈妈恼怒的惊讶的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在我后背上游走，我不管，我甚至有一丝得意。妈妈也许只呆怔了那么两秒钟之后，就拉着行李箱向我和张鹏走了过来，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妈妈的涵养的，她微笑着和张鹏打招呼，并邀请张鹏去我家玩。其实我知道此时妈妈心里的火气已经要冒到头顶烧焦头发了，我都能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和香水混合着的火药味。张鹏惶惶然地向妈妈问好然后又惶惶然地向我和妈妈说再见，再然后就急匆匆地骑着他的赛车走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有点落寞。

    然后妈妈冷着一张脸拦了辆出租车钻了进去。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外面的风一阵阵吹进车里，我很热。

    第二天妈妈还是让我去学校报了到，我和张鹏很幸运地又分在一个班。我以为报到之后就可以继续在这个学校度过我高中的三年了，但是我想错了，我只在这个学校上了一个礼拜的学，直到妈妈来给我开转学证明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已经是个事实。当着很多同学的面，我失声痛哭。张鹏飞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跑了出去，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回来上课。我的班主任也劝妈妈别给我转学，她说以我现在的成绩，一直匀速保持的话，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但妈妈还是坚持要转我走，理由还是一家团圆。

    我只能先接受这个事实。

    妈妈的果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她订好了三天之后的机票，也就是说，我属于b市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转学证明和两张机票示威似的在我眼前晃悠着，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恨过妈妈，从来没有。我倔强地瞪视着妈妈，她在我的瞪视中叹息着跌坐在沙发上，我终于泪如雨下。我拒绝再和妈妈说一句话。

    在我开好转学证明的那个下午，放学之后，张鹏在校门口等着我，他的眼睛红红的，一定躲在没人的地方哭过，看着他的样子，我的鼻子又酸了起来。张鹏流着泪对我说，他要去说服我妈让我留下来，即使让他跪下来也愿意，只要我不走。我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王雅和刘博文也表示愿意劝说妈妈让我留下来，可我知道不能的，我了解妈妈，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休想试着改变。

    这三天我照常上学。

    我们几个商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我天真地以为只要错过了去机场的时间，我就多了份留下来的希望，我甚至比平时更显得快乐，我不再拒绝和妈妈说话，我唱着双截棍，哼着东风破，听着七里香，我绝口不提转学或者不转学的事情，我知道妈妈肯定能看出我的反常，但我不管。

    星期天，是我要离开的一天，也是我、张鹏、王雅和刘博文商定好的计划实施的一天。早上起床之后，我就既兴奋又心慌，我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一旦成功之后会给妈妈多大的打击，我管不了那么多了。8点，门铃响了，是王雅，她对妈妈说我们班几个同学来送我，让我下楼去说话，妈妈肯定没有想到我们几个小孩子会有什么出格的行动，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并嘱咐我在12点之前回来。这时我眼看着计划要成功了，心中难抑的激动，也有那么一些害怕，在兴奋和惶然中下楼，张鹏和刘博文早已等在那里，拦了辆出租车，我们直奔森林公园而去。

    我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结果，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想知道妈妈在我离开这么长时间之后是不是会担心和着急，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给妈妈，几乎是刚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妈妈的哭泣声，她问我在哪儿，我不回答，我只说了句：“妈妈，我对不起你！”然后我就哭着挂断了电话，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只是不想离开自己呆了两年的城市，还有我的同学，还有张鹏，我不想再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去重新开始一切，我无力抗拒爸爸妈妈给我安排的一切，我就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示我的抗议，可是，我知道我是真的错了，我的耳边回绕着妈妈痛哭着说的一句话：“静儿，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在门口永远站下去，站成一尊石头。”掩住面，我痛哭了起来，张鹏走过来拥住我的肩，哽咽着说：“要不，回家吧！这学期结束后，我去看你。”

    然后他让王雅和刘博文送我回去，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我、王雅和刘博文三个人又返回了市内，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我看见妈妈红肿的眼睛，她仿佛在这几个小时里苍老了好几岁，呆楞着的妈妈看到我，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大声痛哭了起来，门口的保安诧异地看着我们。王雅和刘博文向我道了再见之后就离开了，已经是上午11：30分。

    七

    直到坐上了去机场的车，我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我也没有对妈妈说一声：我错了。

    看着这个城市中熟识的一切都在我眼中渐渐远去，心中除了难过，还是难过，我不知道在新的环境里我需要多长时间的适应期，我也不知道我能用多长的时间来忘记张鹏忘记这个学校的一切，我能知道的，就只能是随着爸爸妈妈为我安排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