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瓶啤酒吧。”
“我也来一瓶。”
吃晚饭的时候,我和小张坐在护士站外面的高脚椅上,趴在台子上,笑着对里面的护士说。
今天,小张可以出来走走了,精神也比较好。因为有绷带,腹部有点鼓鼓的。走路的时候,幅度比较小,小心翼翼的样子,感觉很怪怪的。不过脸上还有笑容。因为腹膜透析做手术,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
每天,护士都要来给他做腹膜透析,四次。每次,2000cc的透析液流进去,到下次再放出来。书上说,腹膜透析与血液透析相比,比较简便,从眼前的实际看,我看正好相反。每次透的时候,小张都是愁容满面的,我都不忍心看了。
“拿你个头啊。”那个实习的小护士望着我们两个人,拿起病历夹,作出扔过来的样子。
护士站的台子高高的,外面有两个和酒吧一样的高脚椅子。我们的病房门正好和护士站对面。我和小张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人一个椅子坐着,而且是一直坐着,因为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
小张总是说,我们和坐牢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呢。每天早上,护士通过扬声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叫过去“起来了,量体温、称体重了。”吃早饭的时候,饭车一进大门,每个人都拿个碗,站在病房门等着。查房了,医生带着一帮实习医生,问着和前一天差不多的问题,最后说,继续治疗吧。晚上9点钟,护士就会准时来关灯,催着休息。小张还说,和坐牢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花钱来的。病友们听了,都觉得真是那么回事呢。
于是,坐在护士站,就成为我们的“日常工作”吃饭前,吃饭后,查房后,休息前,甚至是晚上熄灯后,都能看到我们两个人在那里坐着。一个病友看到我们,总会说:“又上班了啊?”
坐在护士站的时候,有时会和那些护士开开玩笑,就像刚才一样。
其中,最招我们这些病友喜欢的,就是那个实习的小护士,脾气像个孩子一样。没事的时候,她总喜欢到我们的病房来,叫我们老师,还煞有介事地说,要想开点,这种病也不是治不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啊。听了她的话,我们觉得很幼稚,很好笑,不过真的很宽慰。
有一天,她去我们病房特别勤,我和小张就很纳闷,估计她一定有事。我们就观察着,原来,她对我床头学生送的鲜花特别感兴趣,总是说真漂亮。她又来的时候,我对她说,送给你,拿去吧。她一面脸红红的,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一面就高兴地把鲜花拿到外面护士站的台子上了,然后引得大家一片笑声。
不过,我们在护士站外面,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坐着,一言不发的。看着护士在写病历,在聊天,在来来回回的,看着我们那位老乡在拖地,在清理房间。坐久了,坐累了,我们就会一言不发地回到病房,叹口气,歪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看看外面,又来了个住院的,精神很抖擞,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病人,就像我们当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