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的提起笔,在这样风轻得发冷的夜里
西安。截住十二小时外的普快列车
停靠,在你送别的东海县站
你问我。你说。几点。早点
雨就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
记得。那天火车提前驶向青灰色
基调的记忆,只是它的脚步显得蹒跚
掠过城市的背影
如今。父亲啊,你。已经同你热爱的土地
形影不离。留下我和我们
孤立在风搂过,雨吻过,这个冬天也
少不了雪埋的墓地。爱就一个字
你却要用一生陪伴。你转过身来
你身后的那条大河已不在长成片的芦苇和青蛇
去年夏天挖掘机来过,哥哥说,再也
恢复不了从前的样子,就像你。从早
到晚,坐立在老树皮上
丈量你的土地,弯弯曲曲,田间的小溪
大怀说这是块风水宝地。水灵,身后
临水,视野开阔。你不要惆怅,我们家
门前躺着站着的木桩,怎样变成柴火
温暖,三间红色砖墙
父亲啊,你别担心。哥哥现在在北京
想要攒钱,买房车,结婚生子
姐姐有点不适,讲话还是那么小市民
你给问问,是不是她对谁不敬
多关照一下母亲,她总是唠叨:
我。要。守住。这个家和你们的根
二亩一分宅基地,我准备用这块地
起一栋二层楼房,上层五间,下层五间
加上厢房,一共
逢年过节,吃一张桌子
摆五个坐,五双筷子,四杯酒,一杯水
酒伤身体,少喝
父亲啊,你喜喜
刚才的阵风吹偏了灯光
刚开眼的两只小仓鼠
一只叫中共,一只叫中央
中共是男孩,中央是女孩
男孩子好动,女孩子文静
各自有各自的脾气
像你,爱管闲事的过去
如果我说我爱你
你肯定会笑我说:这孩子
我不说,生不说,死更不说
在一页泪水里浸泡的家书
怎能叫我忍心画上最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