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跟着窦天琅一起逃了吗?
“崔暐!”
“是,殿下。”
已经听得心思寒透的李重熙,强稳心神下令。“立即带人翻遍文瞻楼,确定有没有人葬身火海,有异立即来报!”
“殿下!”崔有忠隐着波涛汹涌的心虚,挺身建言。“如今南襄王失踪,无论是死是活,都理应先发布消息,告知天下南襄王病死的事”
“够了!”李重熙忽然挥落身旁的花瓶,极其失控地喝斥崔有忠。“太子妃生死未明,你让我管南襄国什么事?!”
他怒急攻心,又未曾进食,一时间竟觉脑门翻腾,往后踉跄一退——
“殿下!”崔暐立即上前扶住他,紧张道:“属下斗胆,请先让御医来看看您,您的脸色”
“把太子妃给我找出来!”他看着崔暐,坚决要他执行命令。“一炷香的时间,崔暐,我要见到她安然站在我面前!”
即便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崔暐,也甚少见过他神情如此慑人,犹记上次见他怒气外显,亦是太子妃遭掳的时候领会他焦怒迫切的心思,崔暐毅然接下命令。“属下遵命。”
待他领命去了,李重熙闭上眼,静心略作调息。
未央,你去哪里了?
昨夜那碗汤,是你早已计划好的吗?
你不会不知道那场火,对不对?你一定会跟窦天琅一起逃的,对不对?
那么多问句,那么多着急,他却得不到答案。
结果,未央的确并未葬身火场。
但整座白露宫里也没有她的踪迹,她似乎是以瑶娥的模样出宫,不知所踪了。
听着崔暐禀报,李重熙的神色也平静下来,一双冷凛的黑眸投向远处,没有惊慌哀痛,彷佛一潭谁也看不透的深水。
崔有忠站在一旁,心中琢磨着昨夜之事如何永世不得拆穿。
如今窦天琅逃亡亦是死,他的南襄王位再不可能为他悬空,太子妃若是跟他在一起,若还活着,他是不是得先发擒人,比李重熙早一步抓到她?
总之,这两人皆不可活,尤其不能活着出现在李重熙面前——
“崔丞相。”
听李重熙喊他,崔有忠立即屏息以待。“是。”
“找人秘密捜索南襄王与太子妃行踪,越快越好,务必抓活口,知道了吗?”如今唯一可能是未央跟窦天琅在一起,只要找到窦天琅,他才有机会找到未央。
“臣遵命。”
“南襄王“病死”的消息不可外传,知道文瞻楼之事的,只能有眼前几人,眼下,南襄王仍养病于宫中,谁都不得探视。”
“是。”崔有忠应声,然后建言。“可如今宣城之战正如火如荼,殿下对于前线战情是否有所安排?”
“宣城若一个月内还打不下来,那便遣使广都,提议和谈吧。”
和谈?他莫非要放弃将到手的天下?!
“殿下”
“如今我已握有广朝三分之一土地,并同东巽、南襄二国国土,就算不得广都,亦可称帝天下,无所畏惧。”李重熙冷静剖析。“如今唯有内乱能伤我声威,若南襄王之事不得善了,就算打下宣城也于事无补,懂吗?”
意思是,天下之争如今不在广朝,而是系在窦天琅一人身上?
崔有忠心惊,亦听懂了他的意思,自己坏就坏在没及时杀死窦天琅,又任其逃跑,此时自当专心抓回窦天琅,以稳住李重熙的声望,莫不得让窦天琅起而反他,甚至让他有机会与北宫澈连手,到时是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高瞻远瞩,臣了然于心,定当完成殿下嘱托!”
祸是他闯出来的,崔有忠暗自起誓,必定要在李重熙之前抓到窦天琅,然后他要用自己的手,亲自了结他。
“听说了吗?宣城和谈破局,雕龙太子终于在舒城称帝了!”
“和谈破局?那战争还打吗?”
东巽国津城是远江航运起点,亦是连接广朝与南襄国的重要商路,隔着远江距离广土数百里,但李重熙在舒城称帝的事传至这里,贴上告榜,街上买卖来往的百姓人声鼎沸,谈论声不绝于耳。
无视路人闲言,一名妆扮素净的清丽女子挽着一副落魄书生打扮的男人,彷佛不干己事,木然地走过大街。
“那皇后是谁?便是太子妃吗?”
“太子妃听说被废了,不过皇后哪怕没有,宫里肯定有一堆女子妄想飞上高枝的。”
“这么可怜!没成皇后就废了?”
“我倒是听了舒城的亲戚说,说新皇后会是崔丞相的女儿,芳龄十八,活脱脱是个天仙模样,听说皇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为她着迷了呢”
“崔丞相的女儿?我听说崔丞相如今不但协理政事又掌管兵符,位至人极,若皇上想立崔丞相的女儿为后,这消息肯定是有准的”
一听到李重熙即将迎娶新后,男子终于有了动静,看向声音来源。
“夫君?”女子不为所动,轻巧地喊他一声,像是询问他是否累了。
“没事。”闻声的男子移回俊颜,再度踏出坚定的脚步。“先走吧,桓玄还在等我们呢!”
自那日离开白露宫,他便与出月伪装成平民夫妻逃过追捕,桓玄则一路保护他,听说宫中依然以南襄王养病掩饰消息,于是他秘密离开广土,准备先避开李重熙的眼线,回到南襄国重整势力。
没想到在他迂回利用津城回国的途中,竟让他听见李重熙要立新后的消息难道他是真要废了妹妹?那么未央如今又在何处,处境如何呢?
一想起未央,窦天琅的眉宇便拧紧。
即使亲手杀了李重熙也都化解不开他胸中积蓄的恨意。
李重熙你竟然如此无情无义,伤害一心向着你的未央?
忿忿咬牙,窦天琅决定不照计划回国,而是折回舒城,想办法救出困在宫中的妹妹,这次无论她怎么说,他一定要带她走,永远离开李重熙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