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都熄了,空气中刺骨的寒意越来越盛,让华清妍打了个哆嗦,赤脚被冻的几乎失去知觉。她身上仅裹着薄薄的布巾,怎能抵御得住逼人的寒气呢?要不是她挨冻惯了,现在大概已经被冻成一根冰棍。
她蹑手蹑脚回到内室,希望里面温暖一点,但很倒霉的,里面和外面一样冷,她不禁咕哝地抱怨个不停。而在此时,黑暗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呻/吟。
她一愣,他应该睡着了呀!为什么还会发出声音?
轻轻地靠近床榻,她藉着窗外射进的幽光打量萧磊,只见他双眼紧闭,大掌捂着肩膀,英俊迷人的脸孔上一无表情,除了紧蹙的眉心显露了他的痛苦。
又是一声低哼由他唇间逸出,华清妍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内疚,如果连睡着都还会呻/吟,那他的伤该有多么疼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能刺中你,更没想到你会流这么多血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做了。”她低喃着,轻幽的语调就像夜空中精灵的低诉。
就算现在已经没事了,但只要回想起他一身血淋淋的模样,她还是会惊慌难过,她无心这么狠毒地伤人,就算他再可恶,她还是后悔自己这么做,毕竟她刺了他一刀,而他还的只是一巴掌,这两者的伤害程度相差太多了,更何况连大夫都说他的伤势几乎能要命。
她黯然地垂着头,没注意到自己的话,竟让萧磊拧紧的眉心缓缓松开了;因为肩上的伤口实在太痛,他始终睡不着,正因如此他将她的细语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心中充斥的愤怒,不知为何竟然消散不少。
他很讶异,这个野丫头居然也会感到内疚,更没想到她亏欠的絮语听起来竟是这么和婉动人,和她惯有的吼叫声大异其趣。
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变奇特的女人,一会儿刚烈似火,一会儿倔强蛮横,一会儿又有此刻的柔顺温和。
面对她的所作所为,他应该生气的,但怒意背后,他有的是更深的惊奇。这一生从来没人敢像她这样冒犯他,更别说胆敢反抗他,他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把他当作一个王爷,只把他看成一个绑架她的恶徒
忍住突然想笑的欲望,萧磊不想让她发现他其实醒着,知道她还在身边,他竟很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微微张开一丝眼缝,他正巧看见一只细瘦的手指朝他眼前伸来,接着在他的脸上很轻地戳了一下。
“哇!好冰!”华清妍低叫着,接着将手指移向他赤luo的上身,在他胸口也戳了一下“搞什么,体温居然比我还低,难怪脸色这么苍白等等,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惊恐地自言自语,赶紧伸手探了探萧磊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松了口气,她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连眸光都带着一丝轻松放心。“老天保佑,你没死就好,否则我岂不是要良心不安地过一辈子?你还是早点好起来吧!省得每听你哀哼一次我就得跟着愧疚。”
萧磊心中低冷一笑,他怎么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有这么软?先前看她那副发起狠来的模样,他还以为她是个没心肝又不知好歹的刁民,但现在看来她只不过披着一张凶恶的外皮罢了
就在这时,一袭暖被突然覆上了萧磊的身体,让毫无准备的他惊愕怔住。
“白痴萧磊,睡觉也不知道把被盖上,如果就这样活活冻死了,别人搞不好还以为是刀伤造成的,那我岂不是被你害惨了吗?”反正他也听不见,她当然不必客气。
天寒地冻的,这白痴的身上除了裹伤的布巾就再也没有取暖的衣物,体温能不变的像个死人吗?就算肩伤再痛,衣服还是要穿、被还是要盖嘛!
她的举动让萧磊的心猛然一撞,这丫头自己不冷吗?为什么不趁他睡着拿被子去取暖呢?而且她口口声声恨他气他,为何要善意地替他盖上被子?
从眼缝中,他瞧见她搓着手、踮着脚缓缓往外厅晃去,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瘦弱的身子衬的格外单薄,就像一个纤细的精灵,如果不悉心保护,似乎要在月光下消失了。
心头一阵悸动,萧磊从床上撑起身体,眼神复杂地望着华清妍的背影。
她只是个丑陋的乞丐,但她却也是第一个为他盖被的女人,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是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中悠悠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