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说完这些话,便留着平头老人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在屋檐下,独自离开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陈牧,你会后悔今天引我入局的!”就在此时,平头老人声音洪亮的从背后传来。
我爹摇了摇头,脚步不急不慢的朝前踏着,对于平头老人说的那些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家中,外公和大伯回来了又出去,院子里外婆坐在屋檐下的一张板凳上,双手放在小腹跟前,面色平静的望着雨水打落在地面上。
我爹注视着她,那张十四岁才有的清秀小脸上,平静神色宛若涟漪一般化开,浮现出一抹愧疚,坐在外婆旁边一同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默然不语。
“好玩吗?”外婆偏头看了我爹一眼,一字一板道:“让一个外来人参和陈家村的事,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开心了?”
“我不想背负那份债。”
我爹小声道:“妈,你也知道,我大哥二哥三哥,对你的安排其实都不满意,没人想让自己以后的孩子淌这浑水,我也一样。”
“行,你可以不背负。”外婆点了点头说道。
我爹抬头看着她,外婆的身影仍是那么单薄,随着年龄的增长,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他苦笑道:“你说是这么说,但陈家村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你不想背债,也不想以后的孩子背债,我能理解,陈兴,陈锋,陈凌,你这三个哥哥有这种想法,我也能理解。”
外婆叹了口气:“但这天底下,我一个人理解没用,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我也要年过半百,我在世一天,可以庇佑你们一天,我要是百年以后呢?总得有人出来把我肩膀上的重担挑过去,只有这样,咱们一家才能安生。”
我爹挠了挠头:“那还是我来吧。”
“你不行。”外婆摇头道:“得你孩子来。”
我爹顿时闷声不说话。
外婆语重心长道:“陈牧,你今年才十四,没必要老是冷着一张脸跟老头似的,没事多在村子溜达溜达,多跟同龄人好好玩。”
“都是死人,有什么可说的。”我爹嘟囔道。
外婆没说话,而是抬头看着天空,阴云密布,就像是一张巨网笼罩着陈家村,良久她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自己有些苍老的手掌,喃喃道:“是啊,都是死人。”
这一次,轮到我爸不说话了,他站起身,从墙角取来一把伞抗在肩膀上,回头大声道:“妈,我要出去几天,这几天就不陪你了啊!”
“去吧。”外婆瞪了我爹一眼:“少给我在外面惹是生非!”
“我知道!”我爹龇牙笑道。
董叔跟我说,当我爹跟他讲这段故事时,他曾感慨过,每当在外婆面前,总是能敞开心扉,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
……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小时,天空便放晴,平头老人一直待在屋檐下,手里紧握着半截烟杆,脸色铁青的看着地面。
地面上,画有两个相同大小的圈,两个圈紧挨着,宛若一个符号“∞”,左边圆圈中写着一个“吉”,右边圆圈写着凶。
“算了三百八十三次,无一例外全是凶,没一次吉,他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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