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道:“燕公子和高公子回来哩!”
纪千千像个天真的小女孩般雀跃道:“果然是他们,两位凯旋而归的英雄。”
庞义深悉高彦的性格,颓然道:“我却怕是屋漏更兼逢夜雨,高彦没有大叫大嚷向千千邀功,是非常坏的兆头。”
刘裕同意道:“今趟我们真的是不名一文,明天的三餐也有问题。”
郑雄等亦颓然无语。在边荒集最令人害怕的首先当然是变成公敌,其次便是没有钱。
纪千千微笑道:“或许高公子是故意装输来戏弄我们,然后再给我们一个惊喜。”
燕飞和高彦终踏入营地,前者打量苦挂遍营地蔚成奇景的走马灯,后者苦笑道:“我现在大有丑妇终须见家翁的感觉,燕飞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与他荣辱与共,唉!
我们输光哩!咦!为甚么你们的脸色这么难看?”
纪千千瞪大美目瞧他,罕有的正容道:“告诉千千,你是在开玩笑。”
庞义惨笑道:“他不是开玩笑。燕飞这没用的家伙失了手,与我们命运相同,分别在他们是输清光,我们是给偷清光,他***明天怎样做人呢?”
燕飞一震往刘裕望去,心忖以他的精明老到,怎会有此疏忽?
刘裕踏前一步,脸上现出坚决的神情,沉声道:“我向各位保证,在天亮前,我会把金子放回千千的箱子裹。”
说罢转身昂然去了。
纪千千急道:“燕飞你怎可以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燕飞微笑道:“若我不让他单独去完成此事,我便不是他的知己。若刘裕须*我的保护方能在边荒集生存,他也不配作玄帅的继承者。”
纪千千看着刘裕的背影没入主帐之后,欣然道:“千千明白哩!”接着面向燕飞喜孜孜的道:“还未谢过你的走马花灯呢!千千真想不到你这个人也懂讨女儿家的欢心,千千感到很意外哩!”又甜甜浅笑,白他一眼道:“人家真的很感动。”
庞义和高彦一众人等莫不神迷目眩,此刻的纪千千迷人至极点,若有人感觉不到她对燕飞的爱意,此人必是大笨蛋。
燕飞却给害得把早想好的一篇婉转解释此事来龙去脉的说词,全硬咽回肚内去,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怎忍心伤害纪千千?破坏她在边荒集第一个晚上的美好印象。
何况他根本没法抗拒纪千千惊人的魔力,天下间还有比她更动人的女子吗?
爱情的浪潮正铺天盖地横卷而来,他是无路可逃,只好面对。
纪千千道:“人家本想央你带人去夜游边荒集,一起欣赏这个美丽的晚上,便当作是对你的回礼,不过刘老大已离开去办正事,这裹当然须你坐镇。”
高彦正容道:“如此良辰美景,佳人有约我们的燕老大岂可错过。千千放心去玩吧,没有人敢动我们的,且我们又是偷无可偷,有甚么放不下心的。”
庞义加入道:“绝对同意,我们也不是第一天在边荒集混。”
纪千千皱眉道:“小诗怎么办?”
燕飞道:“她可以随我们一道去。”
小诗立即霞生玉颊,摇头道:“小诗留在这里,有庞大哥和高公子在,小诗不怕。”接着瞄燕飞一眼,抿嘴笑道:“若他们不是怕燕老大,何用干这些鼠窃狗偷的事。”
高彦道:“说得很好,仗着燕老大的朵儿,谁敢不卖点情面。”
纪千千大喜道:“真的可以去?”
燕飞暗叹一口气,看来只好骗她到底。幸好唯一知道真相的高彦绝不会拆自己的台,让手道:“千千公子请起行。”
纪千千嫣然一笑,向小诗等挥手,踏着轻盈的步伐,朝东大街走去。
高彦立即发出怪叫,催燕飞追去。
燕飞虽恨不得狠狠踢他两脚屁股,却苦于莫奈他何。惟有追着纪千千迷人的仙踪去也。
刘裕绝非空口讲白话,而是有把握把金子寻回来,因为他是北府兵中最好的斥喉探子,他办不到的,别人也办不到。
偷金者或没想过他们会于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失窃,金子大有可能仍留在集内某处,未及运走或分散收藏。
今夜边荒集各大小帮会是外弛内张,所有出入集的水陆路均被置于严密监视下,所以非是毫无顾忌把金子运走的好时机。
千多两金子是一笔庞大的财富,足够像汉帮那种帮会运作至少一年之久,且重达八十多斤,不论偷金者是徒手携带,又或以工具运送,均会留下蛛丝马迹,难瞒他这位曾受严格追踪蹑迹训练的高手的侦察。
他首先从失窃的睡帐外打亮火熠子仔细搜寻,不片刻已发现偷金者的痕迹,对方已非常高明,落足处尽在不会留下印迹的石块或杂草丛生处,可是由于身负重物,仍是有迹可寻。
刘裕循着痕迹直追出后院外的地方,此区景况荒芜,道路毁烂,园宅因弃置而野草蔓生。边荒集前身的项城是中等大城,原本的居民达二十多万之众,现在城内诸族边民总数不过五万,加上流动人口亦只在六、七万间,所以人口均集中在四条大街和*近码头的区域,其他地方便静如鬼域,成为边荒集另一特色。
到达院后的破道,刘裕在往右转数百步外,发现新的印痕,那是车轮和蹄印,尚未被风沙掩盖,明显是不久前有马车从此处开走。
刘裕暗呼狡猾,以偷金者的精明老到,绝没有可能犯下如此大的错误,这分明是掩人耳目的手法。
他立即以其处为中心遍搜方圆数百步之地,终于再在不远处一座废宅的院落发现踪迹,至此那小偷再没有掩饰,就那么从后门离开。
刘裕保持冷静,沉着气追去,心忖若找到那小偷,管他是天王老子,也要把他斩成数段,始可泄心头之气。
街道乌灯黑火,静悄无人,远方夜窝子却灯火耀天,相映成趣,形成奇特的明暗气氛。
纪千千步履轻盈的和燕飞并肩而行,还不时有意无意的以香肩轻撞燕飞的肩头,哪种温馨甜蜜的感觉,即使心如止水如燕飞者,也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嗅吸着她醉人的体香,边荒集再不是以前的边荒集,而是天下间最迷人的处所,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希望和生机。
纪千千柔声道:“人家很想和你说说心事,你愿意听吗?”
燕飞最后一丝向她解释送走马灯真相的念头,在她温柔软语的威力下,终告冰消瓦解,道:“千千有甚么心事?”
纪千千欣然瞥他一眼,轻轻道:“千千真幸运,以前在建康有干爹作知己,来到人人害怕的边荒集,又有位燕老大,老天爷待千千真的不薄。”
燕飞很想问她那位能令她钟情者又如何?当然晓得这是大煞风景的蠢话。
他太久没有和女性有这般亲密的接触,说真的仍没法完全习惯和投入,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纪千千续道:“千千常在想,当我离开人世的一刻,会后悔的事,不是千千曾做过的事,而是我想去做但又没有付诸实行的事。你明白千千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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