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明远愕然道:“要我向她赔不是?”
杜素琼道:“当然,难道还要她向你道歉么?刚才你对她恶声恶气,这时候,她心中不知道有多么的难过哩!”
韦明远道:“原来刚才的情形,你也全看在眼里了?”
杜素琼道:“不错,但是我却并不是有意窥人隐私,而是我中针之后,再经飞跃,一时之间,实是不宜移动,所以才全部看到的。”
韦明远道:“那有什么,只要心中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我还下有一事不明,得要向杜姑娘请教!”杜素琼道:“韦少侠请说。”
韦明远双眼神光烟然,道:“社姑娘既然已然刚才的情形,全部看在眼中,难道还要我去向她赔不是认是自己错了?”
杜素琼怔了怔,长叹一声,并不言语。她叫韦明远去向萧湄认错,倒确是一片好心,因为她自己也是女孩儿家,当然也明白女孩儿家的心事,但是却又无法详细说得出口。
更何况杜素琼的心底深处,对韦明远的印像也深刻到了极点!她倒不止是为了韦明远的英姿爽飒,而是为了韦明远的行事,韦明远刚才对月浩叹之际的那一番话!但是,韦明远却又和萧猖钟情在先,所以她心中只有感叹相逢恨晚。
她心底深处,有着一股强烈的感情,希望韦明远和萧湄决裂。
但是她的理智也告诉她,这样是应该的,听以对着韦明远的问话,她也只能长叹一声,无法作答!韦明远对她长叹的意思,实则上只能明白一半,也是半晌不语,道:“杜姑娘,我行事只求问,掌心难免与她背上肌肤相触,所以她才会害羞,因此正色道:“杜姑娘,那几枚针不取出,你一身武功,皆被牵制,且随时会发生危险,我们只是疗伤,又何必效世俗儿女?况且我门也可算是师兄妹,你何必如此!”
杜素琼情睑愈红,但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
韦明远走了过去,杜索琼手在背后一划,将衣衫自内而外,尽皆刺破,韦明远真气运转,内力聚于掌心,轻轻按了上去,正按在社素琼的“灵台穴”上,掌心已感到三枚针尾,只有极少一点露在外面,猛地掌心肌肉一收,内力倒吸,向上一提!
只听得杜素琼“嘤”地一声呻吟,突然向旁退了开去,韦明远摊开手掌来,掌心中已然多了三枚寸许长短的绣花针儿!
杜素琼眼角含羞,向韦明远望了一眼,道:“多谢韦少侠相救之德。”
韦明远想了一想,突然道:“杜姑娘,我们之间,也不必客气了,我长你几岁,就叫你一声师妹,你就叫我一声师哥吧,何必姑娘少侠那么的生分?”
杜素琼道:“我也就不客气了,师哥,你刚才说,师傅出了‘幽灵谷’?”
韦明远道:“我也正因为这件事,而在奇怪,师妹,你且详细听我说!”
当下便将自己如何投师学艺,如何两年艺成,师傅在苦雨凄风之夜,嘱自己离开,又怎样回到那块大石之旁,师傅已然蒙上了黑巾,以及种种行事怪诞,难以想像之处,和胡子玉的一番话,以至于他刚才在花溪,所见到的那幅白绢,种种经过,以及可疑之处,全都对杜素琼说了个详详细细。
杜素琼一面听,一面运气为自己疗伤,听完之后,天色已然微自。只见她满面疑惑,道:“如此说来,事情实是非同小可哩!”
韦明远道:“是啊,再过半个月,已到了他与我约定,在黄山始情峰相见之期了。师妹,你我总是同门,到时一齐弄个明白如何?”
杜素琼道:“若是有人敢假冒‘幽灵’姬子洛的名头,为非作歹,我们自然不能放过,但是我虽然自称是‘天香娘子’之徒,实则上却未见过‘天香娘子’一面,只是在一本书册上,见过他们夫妇两人的画像,所以制了石像,放在门前,以作纪念!”
韦明远不解道:“师妹,那你一身本领,是如何而来的?”
杜素琼望着碧蓝的青天,道:“我七年之前,在此山中,得到了‘天香娘子’所藏的一册巨画,画上写明,若是得此者,据此练习,便可习成绝顶武功,只要行事不乖悼违义,就可以作为她的徒弟!”
韦明远忙道:“师妹,那你作为她的徒弟,实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杜素琼知道韦明远这话,是在大大地称赞她,因此嫣然一笑,映着朝阳,更显得她天仙化人,美丽无匹,而且,脸上一片祥和之色,令人对她,一望便起心诚悦眼之感!
从那天起,韦明远便和杜素琼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的快,两人游遍了黄山,互论武学文学,又发现“天香娘子”的武功,和“幽灵”姬子洛的武功,有许多可以互通之处,若是交相适用,更是奇妙无穷,不知不觉间,便已然到了约定在始信峰顶,相见之期。
在他们两人,把臀同游之际,并没有擅到萧湄,但是一座黄山,能有多大,萧湄却撞到了他们两三次,每次都是一见人影,便避了开去,却又匿在隐蔽处,当她看到韦明远和社素琼两人,态度亲密,言笑殷殷之际,心中妒火中燃,实在怒极!
但是她却又知道,那时候,即使自己冲了出去,韦明远只是袖手旁观的话,前几天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尚且未能将杜素琼烧死,这时候,也一定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强将这一口气忍了下来,心中已然暗暗地有了一个极是狠毒的主意。
那一早上,韦明远翻身坐起,他和杜素琼两人,夜来便睡在一株大松树的横枝上,相隔丈许,媚媚清谈,直到午夜。
韦明远因为记得今天便是和“师傅”约定,在始情峰顶,相见的日子,所以心情特别紧张,因此起身也特别地早。可是才坐起,忽然之间,竟起了一阵昏眩!韦明远不觉“咦”地一声,那面横枝上的杜素琼,也已然被他惊醒。
一见韦明远面色有异,便奇道:“师哥,你怎么啦?”
韦明远笑道:“没有什么?”一面说,一面便手在横技上一按,向下跃来。
千百年来,黄山风景,便以松驰名,他们栖身的那株松树,已币知历了多少年代,高耸人云,那横技离地,足有五六丈高。
昨晚,他们各展轻功,才得上来,韦明远自思以目己功力而论,五六丈高下,向下跃来,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怎知才跃到一半,一口真气,突然再也提不住,蓦地里一散,身子突然重了起来,竟尔从离地一丈五六之处,直挺挺地摔了下来,右腿先着地“格”的一声响,小腿骨已然折断!
这一下,不但韦明远本身,大感意外,连杜紊琼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飘然而下,俯身看视韦明远的伤势,道:“师哥,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以你像是功力突然退了许多一样?”
韦明远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道:“昨晚没有什么事发生啊?”
试一运真气,功力果似减了三成!
韦明远不由得失色道:“奇了,我功力果然减了,这却是什么道理?”
杜素琼道:“你半月前,曾连发两招‘太阳神抓’功夫,难道这‘太阳神抓’功夫,会令人功力骤尔减低?”
韦明远道:“绝无此理。”
杜素琼又道:“这许多天来,你可曾服食过什么东西?莫不是误服了毒果!”
韦明远苦笑道:“这半个月来,我都是和你在一起,哪曾误服什么毒果?”
两人情了半晌实在猜不出什么理由来,他们又哪里知道,韦明远功力骤减,全然是胡子玉给韦明远的那封密柬在作怪!
原来“铁扇赛诸葛”胡子玉,为了要报韦丹昔年,伤他左腿之恨,早已在那三封密柬封口处,暗藏了三种极毒的毒药!
有一种毒药,唤“半月瘫”乃是以尸蛆研粉,杂以苗疆毒盘而成,原是一种极细的白色粉末,虽具剧毒,却有异香。
韦明远当拆开那封密柬之际,鼻端闻到了一股异香,便是毒已入窍!
但是那毒,毒性发作得极僵,要经过半个月之外,才能发足,一发足之后,便麻痹了经脉,使得人功力,顿时减了三成!
至于第二第三种毒药,因故事尚未发展到这一地步,所以暂不宣布。
当下两人既想不出是何缘故,也就只有先将断腿接上再说。
这一来,便耽误了不少时间,那一天清早“五湖龙女”萧湄,便已然等在始信峰顶上,等候假“幽灵”的到来!
这半个月下来,萧湄胸中的怒火,一日甚似一日,好几次,她远已然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两人之间,非起极大的冲突不可!
但是萧猖此际,已然走了一个极端,她知道自己得不到韦明远的心,就想韦明远不给任问人得到,所以才想到了这样狠毒的告密之计,不论那“幽灵”是真是假,都叫韦明远吃不了兜着走!
那天,一清早,萧湄便已然到了始情峰绝顶。
一直等到太阳升起,几自不见人影,不但“幽灵”未来,连韦明远也未到。
萧湄不知韦明远因为中了胡子玉的阴谋,在拆那第一封密束时,中了奇毒,所以心中,深以为异,但继而一想,韦明远不来,便可以由得自己加油添酱,而以“幽灵”的本事而论,哪伯韦明远逃走?
想到韦明远和杜素琼亲切的情形,她不由得咬牙切齿,但是一想到韦明远即将有横祸临头,杜素琼将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局面,她脸上又浮起极是可怕的笑容,那种笑容,使得她美丽的脸庞,完全走了样。
又等了一会,萧湄正自感到有点不耐烦,突然听得身后丈许远近处,一人冷冷地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里?明远呢?”
萧湄心中一喜,连忙回过头来,只见“幽灵”已然站在身后!
萧猖本就是全神贯注地在等人,当然更是处处留心,但是那“幽灵”到了她的背后,若是不出声,她竟然未能觉察,由此可知那假“幽灵”武功之高实在已然到了第一流的境界!
萧循当时满面笑容,迎了上去,道:“前辈,别再提明远了!”
假“幽灵”沉声道:“为什么?”
萧湄道:“我劝他,他也不肯听,他说,你不是他的师傅!”
萧湄一面说,一面也在暗中打量对方的动态,只见自己话才出口,对方便自猛地一震!
萧湄心中“啊”地一声,心付,原来眼前的“幽灵”果然是假的!不论他是什么人,既然能够假冒“幽灵”姬子洛的名头,当然先要将“幽灵”姬子洛制服才行。
可知他的武功,只会在真的“幽灵”之上,不会在真“幽灵”之下!
也就是说,如果他对韦明远不利的话,韦明远绝对不是敌手,萧湄此时,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地不知道假“幽灵”在冒充真“幽灵”之际,有一个极巧妙的机会,并不是他的武功,真能盖过“幽灵”姬子洛至于当时的情形如问,作书人在后文自会叙明,此处不赘!
那假“幽灵”震了一震之后,立即恢复平静,道:“那你呢?”
萧湄听了,心中便是一凛,因为这句话,若是答得不好,只怕自己便有莫大危险,因此想了一想,道:“前辈,我就因此事,和他闹翻,他在山中,结识了一个自称是‘天香娘子’徒弟的女子”
假“幽灵”“喔”地一声,道:“竟有这等事?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萧湄道:“姓杜,叫杜素琼。”
假“幽灵”道:“名不见经传,但是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萧湄道:“我已有半个多月,未与之见面了,但是他仍在黄山之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不见他前来!”
假“幽灵”道:“你说他还会不会来?”
萧湄见他双眼之中,已然隐现杀机,心中也不禁有点害怕,道:书人却不得不暂且搁下,表一表已然冷落多时的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对于假“幽灵”在五台山明镜崖七宝寺中,如问处置那两人的经过,详叙一番。
当日,胡子玉和许狂夫两人,已然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这个自称“幽灵”的人,实则乃是假冒的,但是假“幽灵”技胜一着,却将两人穴道封住,将两人定在七宝寺的大殿之上!
这时候,胡子五纵有“铁扇赛诺葛”之名,但是他和许狂夫两人,身形已被人制佐,饶你有孔明之智,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只听得假“幽灵”“桀桀”怪笑,手中“拈花玉手”略略一扬“嗤”地一声,已经将许狂夫的上衣,齐胸划了开来。
上衣一被划开,怀中的物事,便跌落了一地,假“幽灵”以足略一拨动,道:“原来不在你的身上!”
他将两人定住之际,便已然扬言,要在两人身上搜出“天香三宝”之中的另外两件宝物“夺命黄蜂”和“驻颜丹”来,是以才特地划破了许狂夫的外衣,搜寻他怀中的物事。
许狂夫脸涨得通红,对假“幽灵”怒目以视。
假“幽灵”阴侧侧一笑,道:“你有什么话要讲,尽管开声便了!”手在许狂夫肩上一拍,许狂去身子仍不能动弹,但是已可以出声讲话,立时怒吼一声,道:“好贼子,你要杀便杀,何必弄这些玄虚?”
假“幽灵”冷笑道:“我料定了‘天香三宝’中的‘夺命黄蜂’和‘驻颜丹’,必定是在你们两人身上,若是未曾嫂出,便骤尔取了你们的性命,岂非显出我的无能?鬼门关无时不开,你何必心急?”
许狂夫被他激得胸中怒火连升,只借身子为他所制,无法相抗。
只见假“幽灵”突然将许狂夫“哩”地一声,推倒在地,手一探,已然将许狂夫的靴子,一齐摘了下来!
胡子玉在一旁,见假“幽灵”先搜许狂夫,心中自然着急,但是却感到尚有喘气的机会,正想那两件异宝,藏在自己的靴底之中,假“幽灵”未必便能发现,但是等他见到假“幽灵”一搜许狂夫怀中之后,便除下了许狂手的靴子,心中不禁评抨乱跳!
因为他知道,若是假’‘幽灵”搜不出那件异宝来,自己和许狂夫,或许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但如果给他嫂了出来的话,自己非死在这七宝寺中不可!
他心中一面着急,一面又不禁暗暗奇怪,因为将物事藏在靴底,绝不是普通人一下子便能想到的事情,何以这样幽灵竟然毫不犹豫,便除去了“神钩铁掌”许狂夫的靴子?
难道他自己以前也曾放过什么秘密东西在靴子中,是以才能一猜便中?
一想到此处,胡子玉忽然感到心中有如电光也似地一亮,想起一件事来,可是这件事却又如此模糊,只有一个印象,急切之间,又无法将那件事的经过情形,全部想了起来。
胡子五知道自己突然所想的那件事,和眼前这个假“幽灵”的身份秘密,有着绝大的关系,只要一将那件事想起,这个假“幽灵”究竟是什么人,也就可以知道了!虽然,此时六宝寺中,已然再无人可以救得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想到了那假“幽灵”的身份,总比死在谁的手下也不知道,来得好些!
因此胡子玉心念电转,捕捉了那一霎时的印象,苦苦思索。
而假“幽灵”则双手连搓,已然将许狂夫的一双臭靴。之高,但是却始终是这样不成才!不但要做冒姬先生之名,而且还要为我除靴,何不连我袜也除去,闻一闻我的脚臭?”
假“幽灵”凶光闪闪的一双眼睛,望着许狂夫,候地一伸手,已然将许狂夫抓了起来,手在他肩头一拍,已然将许狂夫的穴道解开!
许狂夫只觉得身上一轻,穴道已解,一时之间,不禁难明对方的用意。
只是呆了一呆,已听得假“幽灵”发出了一阵残酷已极笑声,道:“‘神钩铁掌’,穴道既解,你为什么还不逃走?逃啊!逃啊!”许狂夫须发渭张,大吼一声,道:“是灰孙子才逃!”双掌一错“呼呼”两掌,劲风排荡,力如排山倒海,已然向假“幽灵”直击而出!
胡子玉虽然在一旁苦苦思索假“幽灵”的来历,但是见假“幽灵”突然解开了许在夫的穴道,心中又不禁一怔,他心思灵巧,雾时之间,已经知道了假“幽灵’的用意,原来假“幽灵”是要立意取许狂夫的性命,但是却又不想在许狂夫穴道被封之际,一掌将他击毙,是以才将他穴道解开,就像猫捉老鼠,要将老鼠玩弄半晌,才肯杀死一样,用心可谓残酷已极!
因此他一见许狂夫向假“幽灵”双掌击出,便料到许狂夫一定难占上风,只有死得更惨,他与许狂夫多年交情,想起两人将要双双死在此处,不由得一阵难过,转眼看去,只见许狂夫双掌堪堪击到,假“幽灵”突然手臂一弯“拈花玉手”已然当空划下!
那“拈花玉手”乃是“天香三宝”之主,避火分水,而且所过之处,一任对方的内力真气,多么强烈,都能将之生生切断!
许狂夫在受伤之后,本是全力以赴,志在必得,可是“拈花”假“幽灵”死立不动,许狂夫两脚踢到,假“幽灵”只是身形微晃,只听得“格格”两声,许狂夫一声惨叫,脚骨反而折断!
这一下,是大大地出乎在一旁观看的胡子玉的意料之外!
许狂夫的功夫如何,胡子玉了然于胸,知道他这两脚踢出,力道之大,实也是世所罕见,绝不可能反而将自己脚骨折断!
一刹那间,胡子玉的心中,重又问起了一道亮光,想起了这假“幽灵”的双腿,有许多古怪!
他武功如此之高,当然轻功也应该绝伦,但是自己有好几次,却听得他自高而下,落地之际,会传出“叮”地一声!
而且,有一次,许征夫的铁钩,分明已然钩中了他的腿,但是却也不能令他受伤,当时胡子玉便曾怀疑,难道他竟然练成了金刚不坏身法?
如今,奇事一再发生,许狂夫两脚踢了上去,竞反将自己脚骨折断!
如果许狂夫只是个无名之辈,还可以说是他武功不济,但许狂夫却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那两条腿,并不是人的血肉之躯!
胡子玉一想此处,心中已然大放光明,也弄懂了问以假“幽灵”竟会一出手,便除了许狂夫的靴子,来查看有没有“夺命黄蜂”和“驻颜丹”的道理:
在靴底藏物,乃是自己的习惯,而知道这个习惯的,只有自己、许狂夫以及“飞鹰”袭逸三人。因为三人早年,携手同闯江只有在“三绝先生”公冶拙的口中,曾听得过自冲天的一次信息。知道自冲天还在长白山隐居,而且“飞鹰”袭逸,还曾和他合谋,想将“拈花玉手”取到手中,为他去讨什么“再造灵祭”来治愈他的脚伤。
“飞鹰”袭逸既然和“白鹰”白冲天交情如此深厚,当然无话不谈,将自己爱在靴底藏物的习惯,讲给他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白冲天和袭迪两人,在长自山上合谋的经过情形,结果却全被“三绝先生”公冶拙窥破,而真的“拈花玉手”也落到了公冶拙的手中。
可能白冲天便以为这是“飞鹰”袭逸在暗中捣鬼,因此当他不知以什么方法,竟然又能行走之际,便下毒手害了“飞鹰”袭逸。并且还将人头,排成了“欺人者死”四个字!
“白鹰”白冲天,本来就是纵横一时的高手,在脚筋被挑断之后,多年隐居在石屋中,可能别有际遇,以致武功反倒日高一日,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
胡子玉将各种线索,一条一条地连结起来,便得到了一个个结论:眼前的假“幽灵”一定便是“白鹰”白冲天!
正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假“幽灵”已然向他缓缓地走了过来。
胡子玉眼射精芒,像是要穿透假“幽灵”的面幕,看清他的真面目一样,假“幽灵”却伸指在胡子五肩上,轻轻一弹,阴侧侧道:“胡老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胡子玉一能开口讲话,立即冷冷道:“自冲天,想不到你在长白山多年不出,武功反倒大有进境,可喜可贸!”
胡子玉虽然根据种种情形,心中已然肯定了眼前的这个假“幽灵”便是阴鸷已极的长白高手“白鹰”白冲天,但他所猜想的,究竟还要事实来作证明,因此他开口便叫出“白冲天”三字来。
只见那假“幽灵”猛地怔了一怔,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假“幽灵”向后一退,胡子玉心中,更是肯定自己所料,完全正确!
只听得假“幽灵”突然进出一阵怪笑,手在面上一抹,已然将蒙面黑纱除去!
只见他鹰鼻鹞目,满面阴沉之气,双眼凶光四射,正是“白鹰”白冲天!
此时,许狂夫跌倒在地,双脚其痛彻骨,但是却并未死去,一见假“幽灵”除下面幕,吃了一惊,怒吼道:“原来是你这富牲,可恨‘崆峒三剑’,当年未曾将你毙于剑下!”
“白鹰”白冲天“哈哈”狂笑,道:“‘崆峒三剑’,已然先后到了阴曹地府,还有你们的袭二弟,也正在那里,等着你们哩!”
“白鹰”白冲天在江边杀了“峻峭双剑”一事,乃是许狂夫和胡子玉两人,在竹林之中,所亲眼看见的事,也是因为看到了“崆峒双剑”的死状,他们才悟到“飞鹰山庄”上,干下凶案的,也是这个假“幽灵”如今白冲天又直认不讳,胡子玉心中,已然棍极,但是他却也不露声色,只是冷冷道:“好友聚首,不论何处,都是一样值得高兴,即使是阴曹地府,也是一样,但是在下却有一事不明,尚要请教。”
“白鹰”白冲天双肩耸动,又是好一阵怪笑,道:“胡老四,你还与他罗嗦作甚?”
胡子玉冷冷地道:“贤弟,放光棍些,白朋友既肯释我胸中之疑,我焉能不问个明白?”一面说,一面向许狂夫使了一个眼色。
许狂夫知道胡子玉足智多谋,非人能及,他已然要和白冲天交谈,其中必有缘故,说不定还可以奇兵突出,反败为胜。
但是许狂夫接着一想此时的处境,不禁又感到胡子玉多此一举!
因为胡子玉本身,穴道仍被封佐,而自己则内伤外伤,俱都极重,白冲天的武功又高,又有“拈花玉手”在手,明镜崖上的绳梯,又己烧断,就算有帮手,也根本出不得七宝寺!
一切都可以说已然绝望,只不过多拖些时间而已!而拖延些时间,却又是毫无意义之事!因而连声怒吼,大骂不已。
胡子五却显得出奇的冷静,道:“白朋友,袭老二自与我们疏远了之后,和你允称莫逆,武林中人合称‘双鹰’,不知你何以下此毒手,将他满门尽皆杀死,连到贺他小女儿生日的宾客也不放过?”
自冲天“嘿”地一声冷笑,道:“我早知你有此一间,但是你可知道袭老二在我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竟然将我出卖了么?”
胡子玉道:“袭老二不是这等人,若真有此事,我也不会帮他讲话!”
白冲天“哈哈”大笑道:“数年之前,数派连手,要寻‘长白这件事的始末,胡子五在“丹桂山庆”上,听得“三绝先生”公冶拙详细讲述过,便道:“这事的经过,我全知道。”
白冲天道:“我自足筋被挑断之后,一直在‘长白派’别院居住,虽然行动需以拐杖扶持,但是却被我无意之中,在一块大石下面,发现了一本武林秘接,名唤做‘日月宝录’!”
胡子玉吃一惊,道:“便是昔年‘长白上人’师傅,失踪已有一百八十余年的‘日月宝录’?”
白冲天洋洋得意,道:“不错,姬于洛的‘太阳神抓’功夫,本来匣是那‘日月宝录’中的一篇,但不知怎么,那一篇竟然会流落在外,以致被姓姬的称雄江湖,三数十年之久!”
胡子玉心中一动;道:“如此说来,你虽然得了‘日月宝录’,但竞未能练成‘太阳神抓’功夫了?”
白冲天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平静,道:“那‘日月宝录’之中,尽多神妙武功,何争在‘太阳神抓’一种!”
胡子玉心知他所语不差,因为这部“日月宝录”乃是“长白派”开派祖师“长白上人”
所传。但不知怎地“长白上人”竞未将这部宝录传了下来,以致近二百年来,武林中人传说纷坛,却不知那“日月宝录”仍在长自山上,被白冲天在无意中发现。当年,长自上领武林,武功之高,允称第一,那部宝录之中,所载的武功,当然也全是神妙不可思议的功夫。但是,胡子玉虽然如此想法,白冲天听得他讲起未能学成“太阳神抓”功夫时的那一刹间,脸上略露惊惶之色的那一种表情,却仍然未能逃得过胡子玉敏锐的眼光,他心中犹疑丁一阵,又道:“然则和袭二弟又有什么关系?”
白冲天道:“我得了‘日月宝录’之后,便日夕苦练,多年之后,已然自信普天之下,已无人是我的敌手!”
才讲到此处,胡子玉忽然插口道:“不对,尚有一人,可制你于死地!”
自中天“嘿嘿”冷笑道:“胡老四,你当真是聪明绝顶,只可惜略嫌短命了些!”
胡子玉冷冷地道:“三岁孩童,也可猜知,哪里提得上什么聪明不聪明?你若是不怕姬子洛,为何要冒他之名?”
白冲天面现怒容“拈花玉手”扬了起来,已然要向胡子玉当胸划下。
胡子五道:“且慢,话尚未讲完哩,难道是袭二弟偷了你的‘日月宝录’?”
白中天道:“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耐!”
胡子玉道:“然则你为何说出他出卖了你?”
白冲天狠狠地道:“我练‘日月宝录’,虽然有成,但是足筋被人桃断,真气难以为继,但是我却知道,在西昆仑绝顶,有一处地方,名目‘须弥境’,其中‘琅讶洞’内,隐居着一名老人,其人擅制各种灵药,有一种名唤做‘再造灵祭’,我只耍得到那物事,便可以重结断筋!”
胡子玉道:“袭二弟肯为你万里迢迢,去昆仑求药,也可算仁至义尽!”
白冲天哈哈一笑,道:“仁至义尽?仁至义尽?放屁!”
胡子玉见他怒形于色,未免代袭逸不值道:“白朋友,袭二弟挖空心思,代你欺瞒公冶拙,你难道还说他对不起你么?”
白冲天呆了一呆,道:“原来个中情形,你也知道这么多?”吧!”
胡子玉本来就不欲许狂夫一起前去,因为他对白冲天所说,那两件异宝,埋在“幽灵谷”的那番话,原是鬼话,他打的算盘,乃是此去‘幽灵谷”千余里路程中,或者有可以逃脱的机会。
真要是在路上,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则到了“幽灵谷”口,他还可以有一个极佳的逃走之机。但是,如果许狂夫在身边的话,对于他那些计划的实现,却是大有妨碍,因为许狂夫的内外伤,皆甚是沉重,必需照顾他的行动。而刚才他因为看出了许狂夫对自己的那一份同生共死的交情,所以才毅然答应!
此时,听得自冲天如此说法,却是正中下怀,然而又怕自冲天变封,反激道:“自老大,你不怕许狂夫事后伤愈,来寻你报仇么?”
白冲天被胡子玉一激,哈哈笑道:“凭他这两下三脚猫功夫,若一生寻我报仇之念,便是进鬼门关的日子到了!”
许狂夫的“神钩铣掌”再加上“无风燕尾针”三样绝技,在武林中也已可称雄一时,白冲天的话,可以说得是狂妄已极!
但是白冲天八年来,于长自山中,精研“日月宝录”此际武功之高,也确是罕有其匹,也难怪他讲出这样的狂话来!
当下胡子玉打蛇随棍上,也“哈哈”笑道:“许贤弟,你听到了没有?你要是什么时候活得不耐烦了,不妨一兴报仇之念,如今还是好好地在这里养伤,不要胡思乱想了!”
许狂夫满腹悲愤,道:“胡四哥,然则你一个人去了!”
胡子玉心中也自黯然,道:“愚兄一个人去了,许贤弟,你好生养伤,多多保重!”
两人虽是生离,却宛如死别!
白冲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叫道:“还不快走么!”
胡子玉身形一闪,便跃出了丈许,道:“谁说不走?”
自冲天如影附形,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先一后,出了庙门,各自施展轻功,一转眼间,便来到那绳梯处,向下一看,那绳梯只不过向下布展三五十丈,便已全部断去。
白冲天道:“胡老四,你左足已跋,这样陡峭的山,你怎能下得去?要不要我负你下去?”
胡子玉笑道:“自朋友也未免太小舰胡某人了,我们不妨就在此处下山如何?”胡子玉所指之处,乃是明镜崖最陡峻的地方,那地方岩石直上直下,兼且平滑如镜,实是无法下落。
白冲天冷笑道:“胡老四,你想不要自己性命,我夺命黄山,来到了后崖,那后崖虽然仍是一样险峻,但是总比前面,好了许多。胡子玉自从一离庙门之后,无时无刻,不想逃离白冲天的掌握,但是却一点机会也没有。在陡峭无比的山峰上,攀援了两个来时辰,才到了山脚下,却又是同时到达,胡子五一到山脚下,并不停息,便向前窜去,可是无论他身法如何侠疾,白冲天总是紧紧地跟在身后!
这一天,他们共行出了近二百里,夜来宿在旷野之中,胡子玉知白冲天一定刻刻提防,因此放胆甜睡,第二天,却又走得甚慢。
但不论是快是慢,一样没有逃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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