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急事,不快走可就赶不上了。”
说着,扬起小皮鞭在小毛驴的后腿上“劈劈!拍拍!”一阵乱抽
这年老的丝帛贩子一露面“塞外双残”那西北道上两大顶尖高手,竟是颜色惨变,脸上流露出惊恐已极的神态
“追魂铃”吓得额上渗出冷汗,心中暗慷:“我说那说话的声音怎么很熟,果然是这位主儿!唉!今天我司马敬可真是倒了大霉,怎么会碰上他”
“独脚飞魔”内心的惊骇,比“追魂铃”更甚,心神皆颤,暗想:“完了!今天真丢大人现大眼”
不但“塞外双残”心惊胆怕,豹突山庄”十大高手,甚至连庄主本人——“摘星手”慕容涵,看到这老年丝帛贩子突然出现,也不由脸上微微变色,尤其“摘星手”乃中原武林一大豪门,门下高手上千论百,自己本身武功也高至绝顶,高贵的地位,威严的仪表,伊然一代宗主的身份,如今见了这瘦小枯干的老年丝帛贩子,神情之间竞有了畏惧之色,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展白心中纳罕,暗想:“这贩卖绸缎的老头,由自己在镖局押镖上路开始,几次和他碰面,他贩卖绸缎常走到武林人物出没聚会的场所,好像不是单纯为了做生意吧?”
就在展白微一忖度之间,那丝帛贩子的小毛驴忽然四蹄腾开,泼风似地向着“豹突山庄”众武林高手停身之处奔来。
“唷!唷!”
卖绸缎的老人一脸惊煌之容,翘着山羊白胡,一边手忙脚乱地勒缰绳,一边嘴中急声喝止。并叫道:“诸位老乡亲!帮帮忙!哎哟!不好!我的小驴子受惊啦!快帮忙拦一拦!哎!哎!不好不好!我老人家要完蛋”
他就这样一路上胡嚷乱叫,张手舞脚,还真是像要从惊奔的毛驴背上摔下来。
“呼拉拉!”这小毛驴不跑是不跑,跑起来还是真快,四蹄翻飞,踢沙扬尘,十数丈的距离,飘风闪电般地晃眼冲至众人面
前。
那么多武林顶尖高手,竟无人敢出手拦阻,并纷纷向四边闪开
“哎哟!”老人惊叫道:“你们怎么不帮忙呀?难道见死不救吗?哎!哎!这年头人心大坏!人心大坏”
说着,又是“哎”的一声惊呼,在飞奔的毛驴背上,身形一溜歪斜,看情形炭炭可危,真要摔下来的样子。
“摘星手”慕容庄主,忽然上前两步躬身抱拳,满脸谦恭之色,说道:“你老人家便是‘神驴铁胆’董老前辈吧?晚辈慕容涵这厢有礼啦!”
“摘星手”这一说,老人忽然嘻嘻一笑,说也奇怪,那惊奔的小毛驴立刻收势站住,不远不近,恰恰停在“摘星手”面前五尺之处,老人稳坐驴背,根本像没有刚才那么回事一样。
可是“摘星手”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慷然变色。
先前这看似丝帛贩子的老人一露面,还只有老一辈的武林高手蓦然心惊。但年纪比较轻一点的,还都懵然不识。
如今听慕容庄主这一称呼,来的这老人竟是四五十年以前名震天下的“神驴铁胆”董千里,不由个个悚然色变。
想那“神驴铁胆”董千里,乃是四五十年以前武林中闻名丧胆的人物。
他的事迹充满了传奇色彩,武功之高更是神鬼难测。关于他的奇事铁闻,武林中只当神话来传说,因为四五十年以前,江湖上便失去了他的踪迹,武林中很少人见过。
“塞外双残”司马敬的左臂,李举的右腿,听说便是被“神驴铁胆”废了的。
当时“追魂铃”司马敬与“独脚飞魔”李举,二人各自返回师门向掌门师父哭诉被“神驴铁胆”伤残肢体的经过。
当然,他们绝不说出自己在西北道上恃强凌弱的残暴。只是说如何被“神驴铁胆”杀伤“神驴铁胆”又怎样污辱师父,二人加油加醋一渲染,立把二人的师父激怒,当时联抉进关找“神驴铁胆”为徒弟报仇。
固然,那时他二人的师父,已经是当时武林中屈指可数的头号人物。但也知道单凭二人要想胜过“神驴铁胆”那是毫无把握。于是又约集了当时几个黑道上的顶尖高手,一共是十数个武林巨手,九九重阳,在太行山吉高峰上,约会“神驴铁胆”比武。
这吉高峰上的比武大会,是当年武林一大胜举,差不多中原武林道上的高手,以及四海八荒的奇人异士全到了。
但是“追魂铃”与“独脚飞魔”的恩师,与十数位当时黑道上的顶尖高手,一个个都败在“神驴铁胆”的三枚铁胆、八八六十四式“奇形掌”下,非死即伤,而且竞没有一人能走出十招!
这一来“神驴铁胆”威名大震,可是,从此江湖上也就失去了“神驴铁胆”的踪迹。
如今,这神话般的人物“神驴铁胆”董千里,又在此处现身,怎不使众人吃惊?
“哈哈哈!。。”
卖绸缎的老人一声长笑,两只细目一睁,奇光四射,向“摘星手”说道:“你这可是认错人了!不要看到老朽骑驴,就把老朽当做‘神驴’!老朽更不是什么‘铁胆’!哈哈!老朽是‘豆腐胆’,最怕看到打架斗殴”
老人说着,一圈毛驴,又走至“樊氏三剑一鸾”身旁,这时“樊氏三剑”中的老大、老三,以及樊素鸾兄妹三人,正在救治被司马敬“追魂铃”打伤的老二“追风剑客”樊杰!
老三“摩云剑”樊荚扶住樊杰,老大“戳情剑”正为樊杰推宫活穴,樊素弯拿出樊家秘传的跌打圣药正喂樊杰吞服。
“你们看可怕不可怕?这不是打架又打伤人了!”老人在驴背上看了看樊杰,然后抢目四顾,扫视了司马敬、李举二人一眼,说道:“这是谁动手打的?”
狂傲的“塞外双残”脸色吓得变成死灰一般,畏惧地望着老人,既不敢承认,又不敢否认,变得就似聋哑一般
这时,老人的眼光望见展白,向展白毗牙笑了一笑。
展白不知道买绸缎的老人,为什么老是向自己发笑?在押镖的路上,每遇到老人,老人总要向自己毗牙笑笑,展白也茫然地跟他笑了笑。
“小哥!”老人竞对展白开口说话了:“咱们老小二人倒是很有缘,又碰上了!”
“真是巧遇!”展白含着深意地答道:“小可走到哪里,老先生也走到哪里!”
“吃”老人笑了。跟着一抬腿从小毛驴上下来,走至“樊氏三剑一鸾”近前,用手一指樊杰的右肩,说道:“右肩秉风穴挫伤,如不快治,便要落个半身不遂!”
“戳情剑”累得满头大汗,用推宫活穴手法,就是解不开二弟受伤的穴道。正在心急,突然老人用手一指“戳情剑”离得最近,微感老人指处一丝微风吹过,樊俊蓦然惊悟:这分明是江湖上只闻传说,未曾见过的“凌空拂穴”手法。
“戳情剑”不明骑驴老人的用意,恐怕老二负伤后再被暗算,愕然一惊
“追风剑”却汀了一寸冷颤,人已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戳情剑”这才知道老人是帮忙自己,为二弟解开了穴道。而自己却费了半天劲,手揉掌推,用尽了周身真力仍然解不开,而人家只那么虚空用手一指,便解开了,自己还差一点要出手阻拦,不由暗道了一声:“惭愧!”
但,老人下得驴来,展白一眼看出小毛驴的鞍留铜环上,斜挂着一口宝剑,只因为老人刚才骑在驴背上,正好用腿把那宝剑挡住了。老人这一下驴,那宝剑便霍然入目。
宝剑的形象一触及展白的眼帘,展白不由心头狂震
原来那柄宝剑,绿鱼皮鞘,黄金吞口,剑柄上嵌镶着一块晶莹透明的碧玉,杏黄丝穗随风微拂。那不正是在“安乐公子”手上遗失,父亲在临死之前交给自己,并遗命自己要以此剑为父报仇的“无情碧剑”吗?
展白乍睹失而复得的故物,心情大为激动,身形猛蹿面前,仲手去抓驴背上的“无情碧剑”
同时嘴中大声喝道:“这不是我的宝剑吗?老先生”
要说展白在心情激动之下,身形不能说不够快;但他快,老人比他更快,展白身形尚未扑至驴前,老人后脚却先至,一晃身跃上驴背,嘴中连忙叫道:“呃!这位小哥,你是怎么啦?要抢我老人家的宝剑吗?”
“哼!”展白怒极,冷哼一声喝道:“不知是谁抢了谁的宝剑?咱们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一路跟着我,抢了我的宝剑,还到我跟前来显光吗?”
展白一边怒喝一边紧赶,此时老人已骑驴跑出两丈开外。
展白怕被他再跑了“八步赶蝉”身形急跃,随后追去,同时,身形跃起半空,猛然向老人后心劈出一掌。
“哎哟!”老人尖声急呼,同时骑在驴背上身形乱晃。
展白劈出的一掌落了空,老人死自叫道:“小哥见财起意,要想拦路抢劫!你们那么多人,谁来帮忙拦住他呀!”
“老儿!用不着装疯卖傻!”展白在后边气得骂起来,一边急赶,一边又劈出两掌,同时嘴里说道:“你要不把小爷的宝剑留下,你就是逃到天边,小爷也追上你把宝剑要回来!”
“哎呀!哎哟!”老人骑在驴上头也不回,一边如风驰电掣向前跑去,一边嘴中“哎呀!哎哟!”地乱叫。
但展白接连朝老人后心要害劈出的数掌,均在老人身形乱晃乱动之下落了空。就是展白向小毛驴腹背上劈了一掌两拳,也被小毛驴乱蹦乱跳之间躲过!
一人一骑,都是跑得飞快,晃眼之间,已跑出十数丈之外,眼看将要隐没于密林之中。
“豹突山庄”上的高手,见展白追踪老人跑了,有数人跃跃欲追,却被庄主“摘星手”阻止住——
眼看着一人一骑,愈跑愈远,身影渐次隐没于密林树丛之中。叱咤声、蹄声,也渐渐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