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号,纷纷跪下。外子见九如双手入地半尺,好似铸在地上,心中犯疑,走上前去,以浑身功力连推三掌。这三掌之功,足可将大树连根拔起,可是依旧撼不动他。外子骇然无及,愣在当场。就在这时,九如哈哈大笑,翻身站起。众人大惊失色,外子也叫道:‘秃驴弄鬼?’可他三掌无功,心头已经怯了。中州大侠也埋怨道:‘大师假死,惊煞老夫了。’九如笑道:‘何止死是假的,这房屋栋梁,你我他们,天地日月,芸芸众生,哪一样又是真的?真也假,假也真,何必放在心上。’中州大侠听了这话,猛然醒悟,合手作礼道:‘善哉,善哉’。双掌在头顶一抹,满头白发尽落,忽与九如相对大笑,并肩出门去了。”
吴常青听到这里,冷哼道:“这件事江湖上流传甚广,众说纷纭,原来真相竟是这般。老秃驴不守清规,人却有些神通。”
凌水月点头说:“外子经此一事,锐气大挫,当日动身,返回灵鳌岛潜修。他自知输在根基不足,故而勤练内功,一练就是八年。这一年,他内功有成,自负能与九如一搏,便背着我离岛西行,再入中土找九如较量。九如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本是一个野和尚,外子一寻数年,好容易在天柱峰和他遇上。一动手,外子虽有精进,九如的‘大金刚神力’精进更快,这一阵外子又败了。他自然不服,又返回岛内苦修,过了数年,再寻九如挑战,这么屡败屡战,前后输了四次。”
凌水月说到这儿,不由叹了口气:“外子心高气傲,天下少有。第四次败后,他憋了一腔怒气回到灵鳌岛,在历代先祖前立下重誓:此次若不练成‘无相神针’,绝不离岛半步。”
梁萧奇道:“什么叫‘无相神针’?”凌水月道:“这是灵鳌岛世代相传的一门武功,据说是一位前辈从刺猬身上想出,也名‘仙猬功’。练成以后,能将内力逼出周身百穴,化作无形气针伤人。”
梁萧动容道:“如此奇功,岂非天下无敌?”凌水月道:“不是无敌,也差不了多少。可世上越厉害的功夫越难修炼,除了创制武功的那位前辈,几百年来,灵鳌岛无人练成。更有几人练得气泄功消,成了废人。”花晓霜吃惊道:“啊哟,那还是不练的好!”
凌水月摇头道:“别的事他都顺着我,唯独这件事上,他就是不肯听从,废寝忘食,日夜修炼。要知这武功须以独特法门将周身穴道逐一贯通。有的容易,好比手足穴道;有的却很艰难,如膻中、丹田、百汇,花费数年时光,也无半点动静。眼看他今生今世,再也练不成这门武功,我便想随他去吧,大不了我在岛上陪他一辈子……”说着眼眶微微一红,花晓霜心有所感,不由轻轻握住她手。
凌水月看她一眼,按捺心绪,叹道:“不料三年之前,他忽然出关,欢喜得如同小孩儿一般。告诉我说,他明白了‘无相神针’的真意,又说,要将以前的功夫全都忘了,只要心中什么都不留下,就能练成这门武功。”她说到这里,自伤自悔,落下泪来,“我那时还当他随口说笑,怎料他说的都是真话……”
众人一时默然。梁萧皱眉凝思,也想不通这“无相神针”的道理。他与公羊羽、萧千绝、九如和尚都曾动过手,只觉释天风的武功决不在这三人之下,如果真的练成‘无相神针’,只怕这三人也不是敌手。
吴常青沉吟道:“释老头习武成痴,也不是无法可解。其一,他将九如打败了,宿怨得偿,兴许霍然而愈;其二,将他拿住,押回岛去。他隐约记得你,也就没能将往事忘干净,只要他一念不灭,你二人朝夕相对,他想要忘事也难了!”
凌水月沉默一阵,起身施礼道:“多谢吴先生指点。”一拂袖,已在两丈之外,花晓霜诧道:“姑婆婆,你去哪儿?”凌水月道:“趁着外子尚未走远,我这就抓他回去。”话未说完,人影俱无。
凌水月既去,仆妇也备好晚饭。三人用过饭,梁萧心中存疑,正想询问,吴常青对花晓霜说:“你今天也累了,早早歇息吧。”花晓霜不敢违抗,看了梁萧一眼,低头转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