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她必然形销骨立病得不成样子,哪知一见之下,女儿一扫病容,肌理莹润,光彩照人,只是眉宇之间添了几分风霜之色,一时惊喜不胜,叹道:“霜儿,我去崂山探你,只见到吴先生的坟茔,唉,真是急煞我了!”花晓霜叹道:“爸爸,多亏萧哥哥,这些日子,我都与他在一起。”想到梁萧便要向父亲提亲,不觉春色染眉,双颊羞红。花清渊听得这话,面色僵硬一下,勉力笑笑,正要与梁萧说话,第二辆马车却已到了。当下上前两步,掀起车帷,只见凌霜君抱着一个襁褓从车中钻了出来,看见女儿,她不禁泪水夺眶而出,花晓霜也扑了上去,母女二人相对落泪。
花晓霜哭过一场还过神来,望着明三秋道:“明主事,你尽会骗人,家母好好的,你怎么说她大大的不好,几乎连命都丢了。”众人一怔,明三秋笑而不语。
凌霜君双颊泛红,扯过女儿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花晓霜瞪着襁褓中的婴儿,冲口而出:“他是我弟弟?”凌霜君微笑点头,花晓霜顿足道:“既是难产,就该在宫里好好休息,出来了也不能呆在当风的地方!”她心急口快,将母女间的隐秘话儿一气说了出来,凌霜君面如霞烧,气道:“哎呀,你这孩子……”花晓霜还醒过来,也是面上一红挽着母亲走到避风的地方。
梁萧恍然大悟,只听明三秋笑道:“花宫主天赐麟儿是大大的喜事,但失了爱女心中抑郁,却又不是好事,今日一家团聚,可喜可贺。”花清渊叹道:“哪里哪里,全是托了众位的福。”梁萧道:“明主事,你何必与我绕圈子,惹来老大误会。”明三秋笑道:“若非如此,岂能见到阁下的真功夫?”
秦伯符忽道:“梁萧,明老弟再非主事,已继黄鹤之位了。”梁萧默然点头。明三秋叹道:“多亏清渊兄量大如海,宽宥了明某的罪过。想当年,我一心夺宫,但经过那日以后方才明白,天机宫本以隐世为务,清渊兄性子冲淡,做这宫主再也适合不过。现如今,明某但求钻心武功学问,再无奢念!”梁萧心想:“他说‘数十年心结一朝得解’,原来是这个意思。”想到他抛却名利专心学问,不由好生相敬,拱手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明兄见谅。”明三秋微微一笑。
花清渊默默看了梁萧半晌,忽道:“梁萧,多谢你照看晓霜……”话没说完,忽听花无媸轻轻咳嗽道:“清渊,你过来,我有话说。”花清渊愣了一下,走上前去,花无媸拉住他手说道:“别忘了我出宫时跟你说过的话。”说话声中,食指如飞在花清渊手心悄悄划动。说话完毕才放开他手。花清渊的面颊抽搐几下转身说道:“梁萧,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萧道:“花大叔有话直说,梁萧无有不从。”花清渊沉默时许,低声道:“我此次出宫,要办三件大事,第一便是寻找晓霜踪迹,天幸得你庇佑,她安然无恙,第二件么……”他凑近梁萧耳边,似欲低语,梁萧心知必是紧要为难之事想求自己相助,当下凝神细听,忽然间,只觉腰间“肾俞”、“气穴”、“中级”、“关元”四处大穴同时一麻,已被花清渊封住。
梁萧决未料到花清渊会动手暗算。但他身负“鲸息功”,穴道一经受制,内力顿生反击冲开“关元”穴,脱口叫道:“花大叔,你做什么……”他右臂一振,花清渊只觉虎口发热,身子歪斜,几乎被他挣脱。
梁萧欲要再挣,背心劲风乍起,一道沉猛绝伦的内劲透背而入,这内劲再也熟悉不过,不由脱口叫道:“秦天王……”应掌屈下一膝,身子兀自不倒,正想奋力挣起,天机五鹤一起上前与花清渊合力,六人十二只手,将他死死摁住。
剧变忽生,花晓霜和赵昺目定口呆,花晓霜惊道:“爸爸……”正要迈步冲上,后心忽地一麻已被凌霜君按住“至阳”穴,心中更是一惊,叫道:“妈……”赵昺却跳到花清渊腿边,拳打足踢。花清渊见这小孩恁地凶狠,一时不知所措。花慕容纵上前,将赵昺抓在半空,赵昺踢打一阵,浑身发软,哇得哭出声来。
花晓霜芳心欲碎,脸色苍白,转头望着花无媸道:“奶奶,是你的主意么……”花无媸哼了一声,冷冷不答。
花清渊叹道:“梁萧。我这次出宫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倾一宫之力将你擒住,以慰大宋军民在天之灵。”梁萧本是茫然无措,听了这话,心中豁然雪亮,惨笑道:“好,花大叔,你做得好。”说话声中,血流如线自口角不绝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