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任红绡控制不了自己心情的激动,一踏进房间,见着她们,眼泪就不禁簌簌而下。
奚玉瑾大吃一惊,笑道:“是那百合龙涎香找不着吗?找不着也就算了。”当然她知道绝不会是这样的小事情,但也只能这样试探问她。
任红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但我也不知要怎样说才好。”
宫锦云替她抹了眼泪。笑道:“什么事这样伤心,好妹子,那你就先歇一歇,定下心来再说吧。”
任红绡道:“不,不,不能耽搁了。宫姐姐,你快走!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奚玉瑾、宫锦云又惊又喜,她们正不知道如何才能劝得动任红绡帮忙她们的,想不到任红绡一回来就说出这个话。
宫锦云喜道:“实不相瞒,我早就想走的。但”
任红绡道:“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送你走,奚姐姐,你”奚玉瑾一咬牙龈,说道:“我和你们一起走。”
任红绡道:“对,你的丈夫好啦,好啦,不说了,快走吧。”
奚玉瑾心头一震“啊,听她这么说,大概她已经知道龙生的事?”
三人悄悄从园子逃走,到了山上,宫锦云道:“好妹子,多谢你了,你回去吧。”
任红绡道:“我不回去了。”
奚玉瑾道:“你爹不怪责你吗?”
任红绡道;“我不理他怪不怪责,我也不要再见他了。”
宫锦云大惊道:“为什么?”
任红绡道:“公孙璞就在这座树林子里,他们要去害他,咱们可得赶快找着公孙璞!”她没有说“他们”是谁,不过宫锦云和奚玉瑾亦已明白了。
公孙璞在密林深处生起一堆野火,等到三更过后,未见辛龙生来到,正自心焦,只听得树叶抄沙作响,辛龙生走出来笑道:“公孙大哥,小弟给你报喜来啦!”
公孙璞道:“你见着宫姑娘了?有办法救她吗?”
辛龙生道:“她已经出来了!”
公孙璞欢喜得跳了起来,连忙问道:“她在哪里?”
辛龙生笑道:“瞧你喜欢得这么样,不用心急,你就可以见着她了。我告诉你吧。玉瑾和她约好,三更时候出来,在林子西面一条山涧旁边等你。玉瑾叫我来通知你的。”
辛龙生还怕公孙璞不信,接着解释道:“宫姑娘和内子同室,这是我和她们预先约好的。但我可不方便和她们一同出来,只有各走各的。”
公孙璞听说宫锦云已经脱险,等着和他见面,心中大喜过望,哪里还会仔细推敲这些细节,忙道:“辛兄,多谢你了,那就赶快走吧,麻烦你给我带路。”
辛龙生暗呼得计,说道:“你瞧那边不是有一片松林吗?松林里有个草坪,她们就在那里,咱们抄个捷径,从这边走。”
公孙璞恨不得插翼飞去,不知不觉走在前头。但辛龙生也是有意落在他的后面。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险地,那是悬崖旁边的一条羊肠小道,山石止长满苔藓,悬岩下是石笋嶙峋的幽谷。
辛龙生走近悬崖,心头不禁砰砰乱跳,耳边响起完颜豪刚才对他说的话:“到了悬崖旁边,你跟在他的背后,出其不意的一掌将他推下去,那就更利落干净,比点他的穴道述更省事了!”
他毕竟曾经在文逸凡门下多年,良知未曾尽泯,越走近心跳越剧烈,想道:“我用这样的手段害了他,太狠毒了吧?”但随即又想:“完颜豪和任天吾是串通了的,且莫说完颜豪对我会有好处,若不依从他的说话,只怕任天吾也不能放过我。唉,我如今已是骑上虎肯,不干也不行了!”
公孙璞发觉自己走得太快,一面放慢脚步,一面说道:“苔深路滑,辛兄小心!”正要等他上来,扶他过去,辛龙生已是到了他的背后,说道:“多谢吾兄关心,山路小弟是走惯了的。兄台不用为小弟担忧。”口中说话,中指突然伸出,一下于就点了公孙璞背心的“风府穴”这是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一,武功平常的人,给点着这个穴道立即气绝而亡。武功高明之士,不死也得全身麻软,难以动弹。
公孙璞身形连晃,好像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但却并没有跌下悬崖。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他还未清楚发生的是什么事情,骤吃一惊之下,回过头来,茫然问道:“辛兄,你干什么?”
原来辛龙生到了最后关头,究竟狠不起心肠将他推下去,是以只是点了他的穴道。他料想以公孙璞的武功,这一下点穴不至于就要了他的性命,但却可以轻易的制伏他了。他是这样想的:“宁可让给完颜豪杀他,我的罪过也小一点。”但他出指之际,心跳得十分厉害,指头也就不禁微微颤抖。穴道是点个正着了,可并没有收预期的效果!公孙璞只是晃了几晃,就站稳了。
公孙璞回头来,茫然问道:“辛兄,你干什么?”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人玲冷说道:“对啦,这句话我也正想问你,辛龙生,你干什么?干嘛不将他杀了?”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埋伏在悬崖上方的完颜豪。
完颜豪一跃而下,手上拿着一柄明晃晃的短剑。口中说话,手上的短剑已是倏地向公孙璞胸口刺来。
公孙璞呆了一呆,完颜豪的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了,一时间他还未敢相信这是事实。“什么,辛龙生竟要杀我?”心念末已,只觉冷气沁肌,胸口飕飕飒的好似有点疼痛。原来完颜豪那柄短剑已是划破他的衣裳,在他的胸口划开—道伤口了!
幸而武功高明之士骤然碰到生命的危险,御敌乃是出于本能。就在完颜豪的短剑正要刺进去的时候,公孙璞一个吞胸吸腹,脚步不动,身躯已是挪后一寸,立即使出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左掌拍出,右手三指,疾扣完颜豪持剑的手腕。
完颜豪也是矫捷非常,一剑未能刺着要害,已是料到对方必然如此反击,剑锋一转,侧刺公孙璞胁下的愈气穴。但公孙璞那一掌他却是无法躲闪,只能出发掌硬接一招。
双抓相交“乓”的一声,公孙璞连退三步,身形摇摇晃晃,一足已是踏出悬崖。完颜豪亦是退出两步,虎口一阵酸麻。他没有给抓着脉门,但却给对方的指尖触着。
完颜豪又惊又喜,惊的是公孙璞被辛龙生点了穴道,居然还有如此功力;喜的是他的功力毕竟也减了几分。
完颜豪一声长啸叫道:“任老先生。快来!”回过头来,又喝道:“辛龙生,你还不快上!”
公孙璞撑开玄铁宝伞,刚好迎上完颜豪扑过来的一招“白虹贯日”短剑刺在伞上,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四溅!完颜豪这柄短剑乃是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宝剑,但碰着了玄铁宝伞,却也损了一个缺口。公孙璞挥舞玄铁宝伞,逐步离开悬崖。
说时迟,那时快,辛龙生拔剑出鞘,亦已来到。公孙璞惊骇之极,叫道:“辛龙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完颜豪冷笑道:“他当然知道,否则岂能与我联手杀你。咄,动手呀,还不动手?”
公孙璞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是文大侠的掌门弟子,为何与金国的贝子联手害我性命?”
辛龙生唰的一剑刺出,说道:“你的岳父囚禁我的姑姑,你知不知道?”他抓着这个藉口,似乎“理直气壮”了些,可也不敢面对公孙璞的目光。
公孙璞道:“即使真有此事,黑风岛主囚了你的姑姑,那又与我何关?”
辛龙生道:“你是他的女婿,怎说无关?”公孙璞大怒道:“亏你是文火侠的掌门弟子,如此糊涂!无论如何,你怎能害我性命,何况是和敌人联手?”
完颜豪哈哈笑道:“你怎知我们是敌人,我们早已是好朋友。”
辛龙生道:“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公孙璞,我不杀你,已经是很对得住你啦!”
公孙璞到底是个忠厚的人,听他这么说,想道:“不错,他刚才在我背后偷施暗算,本来是可以把我推下悬崖的。”虽然还未明白辛龙生何故要和完颜豪串通了来谋害他,但对辛龙生的恨意已是减了几分,说道:“那你要将我怎样?”
辛龙生道:“我要把你拿去交换我的姑姑!”避开公孙璞的目光,一面进扣,一面又和完颜豪说道:“完颜公子,依我之见,还是将他生擒的好。你怕他泄漏秘密,大可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在黑牢里过这一生。”
完颜豪冷笑道:“怕他泄漏秘密的是你不是我!”
辛龙生冷汗涔涔而下,想道:“不错,这件事情给师父知道,纵然我没有杀公孙璞,师父只怕也是难以饶我性命!”
完颜豪道:“你想我不泄漏秘密,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心帮我了。”
辛龙生咬一咬牙,说道:“完颜公子,我当然帮你。但请你答应饶他性命,就照刚才的办法好不好?”
完颜豪不见任天吾来到,心里也有点着慌,说道:“好,看在你给他求情的份上,我就照你的办法做吧。公孙璞,你听见了没有,我们可以饶你性命,你还不束手就擒?”
公孙璞喝道:“有本领你们尽管将我杀了,公孙璞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向你们这些无耻小人求饶!”
完颜豪冷笑道:“辛龙生,你听见没有?哈哈,无耻小人,你也在内呢!你不杀他,那你就让他杀吧!”
辛龙生心中混乱之极,听了完颜豪的话,把心一横,果然就狠狠的向公孙璞杀去!
公孙璞的“风府穴”刚刚给他点着,虽然仗着精纯的内功,穴道未给封闭,多少却也受了影响,而完颜豪和辛龙生二人的本领又不过是比他稍逊一筹而已,即使他没给点着穴道,以一敌二,时间一久,也是必将落败无疑,何况现在未能施展原来所有的功力。三十多招过后,公孙璞给他们迫得步步后退,不知不觉又到了悬崖旁边了。公孙璞使了千斤坠的重身法,双足牢牢钉在地上,咬牙苦斗。
悬崖搏斗,凶险非常。完颜豪和辛龙生是面向着悬崖攻来,可进可退;公孙璞则是脚踏悬崖,背心朝外,不能再退半步!此时他只要稍微气馁,一给挤下悬崖,就必将是粉身碎骨无疑。
俗语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公孙璞刚给点着了“风府穴”虽然仗着精纯的内功,穴道不致被封,但气血也还未曾调匀。斗了一会,不觉气力渐渐不加,汗瘫如雨,头顶已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完颜豪道:“公孙璞,我已经答应了辛少侠饶你性命,你何苦如此不知好歹,还要拼命?拼你是决计拼不过我们的了,只有平白送掉你这条小命!”心里则在想道:“奇怪,为什么任天吾还不来呢?这小子情急拼命,莫要给他当真反啮,拼个两败俱伤,杀了他自己也要多少吃亏了。”
公孙璞“呸”了一声,咬牙苦斗,却不说话,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死了更没人救宫姑娘了。”他以坚强意志竭力支持,双足牢牢钉在地上,仗着有声铁宝伞护身,一时之间,完颜豪、辛龙生二人竟也不能迫他再退半步。
任红绡前面带路,宫锦云和奚玉瑾跟在她的后面,果然没人发觉,风不吹草不动的出乎她们意料之外的顺利就逃出了任家。
逃出了任家之后,最紧要的事情当然是马上去救公孙璞了。
任红绡说道:“我听得他们说,公孙大哥是和辛龙生约好了在这座林子会面的。啊,你瞧,那里似有火光。”
她们跑到公孙璞原来所在的地方,公孙璞早已走了。宫锦云又是吃惊,又是着急,心里想道:“待搜遍这座树林,璞哥只怕已遭他们毒手。”
奚玉瑾侧耳一听,说道:“你们随我来,那边似乎有金铁交鸣的声音,敢情他们已是在那边动手。”原来她是自小练过梅花针暗器的,听觉特别灵敏。
果然走了一会,金铁交呜之声听得越发清楚,宫锦云大喜道:“不错,这是兵器打在玄铁宝伞上的声音。”
她们正在向上攀登,忽听得一个人说道:“绡儿,这么晚了,你还和客人出来作什么?”黯谈的月光之下,山坡上出现一条黑影,正挡住她们的去路!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任天吾!这刹那问,她们的吃惊可就不用提了。
任红绡定了定神,叫道:“爹爹,他们要害公孙璞,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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