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尊者闻言,只气得须眉戟立,暴跳如雷,当时便要前去追赶,为师文恭报仇。尚和阳早知有此一举,便劝毒龙尊者道:"我早疑绿贼元神既在,又能脱身出来,如何行动还要令师弟抱持?万不想会做下这种恶事。如今敌人未来,连遭失意之事,你身为此地教祖,强敌当前,无论如何也须过了端阳,定了胜负,才能前去寻他,何必急在一时呢?"毒龙尊者道:"道友难道还不知师道友是天灵子的徒弟?如不为他报仇,他知道此事,岂肯与我甘休?且等许道友回来,再从长计较。我宁可将多年功行付于流水,也要与这贼拼个死活,如不杀他,誓不为人!"尚和阳又将绿袍老祖在谷外险些伤了鸠盘婆弟子之事说了一遍。毒龙尊者闻言,愈加咬牙切齿痛恨。
到了晚间,万妙仙姑面带愁容回来,才知阴素棠一见便知来意,说交情仍在,只不允借宝,自己不便树敌,只得回来。毒龙尊者把师文恭已遭惨死,以及用水晶球行法视影,在球中见她打人之事一一说出。万妙仙姑一听那崖涧景象,好似就在黄山附近,自己从卦象上看出那阴人也离五云步不远,司徒平定是那两个女子勾引了去,便把司徒平受责失踪之事也说了出来。又道:"这业障背师叛教,罪不容诛,我正要去寻他,他反同了敌人来到此地。此次我本想暗中相助,暂时不与峨眉破脸。既有孽徒在此,我便有所借口了。尤其是那两个女子不早除去,将来是我隐患,只可惜还不知她们的名姓来历。尚道友说那白眉针是天狐宝相夫人之物,难道内中就有一个是天狐么?"尚和阳道:"适才我也在法坛,别的我尚不大清楚,惟独那片崖涧,明明像黄山紫玲谷宝相夫人修真的洞府。此谷绝少人知,知道的人也不能进去。我还是在八十多年以前应了一位道友之约,帮助他与宝相夫人斗法,双方正在不可开交,恰遇陷空老祖打那里经过,给双方解和,变仇为友。宝相夫人曾约我们二人到她谷内闲坐款待,所以我还记得。适才晶球中所见从谷中出来的几个女子,虽然有两个与宝相夫人面貌相似,但是决非她本人可以断言。不过那两个女子既能用宝相夫人的白眉针伤人,不是她的门下,便是她的女儿。宝相夫人未兵解以前,专一迷恋有根基有道行的少年采补真阳,那几个女子当然也是一脉师承,得了她的传授和法宝,所以叛徒司徒平有所恃而不恐了。"
万妙仙姑道:"我责罚那业障时,曾从卦象上看出他与两个阴人勾结,是我异日隐患。先还以为是他叛降了餐霞老尼,他受不过,才假装招供,求我解绑。万没料到他会弄法,从我手中逃走,我的飞剑竟未追上。我又算出他逃走不远,说也惭愧,踏遍了黄山,竟未能找着。
如今既知道来历,此次若能将业障和勾引他的两个贱婢除去更妙,若侥幸被他们漏网,还得仰仗诸位道友鼎力相助,到黄山紫玲谷,将这几个狗男女处死,以免将来为害。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毒龙尊者道:"这当然是我等义不容辞。只是师道友惨死,他师父天灵子决不肯与我甘休。诸位道友有何高见?"乐三官道:"此事也休怨道友。本来朋友有相助之义,他自己能力不济,中了敌人白眉针。我等又不是袖手旁观,置之不问。虽然疏于防范,被绿袍老祖将他害死,但是许仙姑到了阴素棠那里,并未将破针法宝借来,足见命数有定,师道友应该遭劫。天灵子岂能逞强昧理,与道友为难?待等此地事了,我们去寻绿袍老祖,为他报仇雪恨便了。"毒龙尊者还未及答言,尚和阳道:"转瞬就是端阳,有事暂从缓议。倒是适才震破晶球的那个怪叫花穷神凌浑,真是一个万分可恶的仇敌,以前不知有多少道友死在他的手中。我久已想寻他报仇,他偏乖巧,多少年销声匿迹,不曾出现。这次又寻上门来找晦气,起初不知他弄玄虚,错以为是球中现影,手慢了一些,被他逃走。峨眉派既能将他都网罗了来,定还有能人甚多,你我诸位不妨,倒是道友门下到时真不可轻敌呢。"毒龙尊者道:"本来此次发端极小,只为我新收八个门人当中的邱舲,在西川路上与一个姓赵的交手,邱舲中了他同党的暗器,这才派人与那姓赵的约定端阳在青螺相见。那姓赵的还不是峨眉门下,本领也不济,仅他师父侠僧轶凡与峨眉有点小渊源,原无须乎我等出面。先是俞德听说有不少峨眉派帮赵心源同来拜山,还说他们掌教齐漱溟也来,他们恐怕抵敌不住,前来求我。以我和诸位的声望与峨眉门下小辈斗法比剑,虽然必胜,也为天下同道耻笑。不过敌人方面既那样传说,峨眉派又素来一味逞强,不顾信义,万一说假成真,我门下诸弟子岂不在遭他人毒手?这才暗中准备,约请几位神通广大的至好,以防万一。那晶球乃是先师遗传的至宝,一经行法请示,便将敌人最要紧的虚实依次现出。虽然未现完全便被奸细凌浑暗算,但是球中所现诸人尽是些小狗男女,并无一个峨眉派真正能人在内。据我看定是峨眉派诡计,主要的人表示不屑亲到,却命这些新进小狗男女前来尝试,以为我们胜之不武,不胜为耻。又怕我也和他们一般不顾体面出来相助,无法抵敌,才请出这不属于他们一派的贼叫花来装作打抱不平。依我之见,敌人未必有多少真正主要人前来,我们不妨相机行事,非至万不得已时也不出面。那贼叫花倒是一个劲敌,又非常狡猾,从没人听见他失过事,轻易奈何他不得,就烦尚道友监防着他。用白眉针伤人的贱婢,由许仙姑借惩治叛徒司徒平为由将她除去。我和乐道友作为后备,不遇有头有脸的数人,暂不伸手。好在八个新收弟子也请来了好几位能手相助,到时仍按江湖上规矩行事,料他们反不上天去。诸位以为如何?"
尚和阳是深恨凌浑,自己初炼了两件厉害法宝,正要卖弄;万妙仙姑除害心切;乐三官与毒龙尊者本无深交,不过借此拉拢,一到此地,便见连出逆心之事,已有些知难而退,巴不得留在后面,好见风使帆:闻言俱都赞同。这时八魔中有被晶球碎块打伤的,都用法术丹药治好,领了他们邀请来的一些妖僧妖道上来参见。毒龙尊者又吩咐了一些应敌方略,才行退去。俞德已将师文恭残骨收拾,用锦裹好,放在玉盘中捧了上来。毒龙尊者见师文恭只剩上半截浑圆身体,连两臂也被人取去,又难受,又忧惊。再加师文恭面带怒容,二目圆睁不闭,知他死得太屈。再三祝告,说是青螺事完,定为他寻找这几个仇人,万剐凌迟。这才命俞德取来玉匣,将残骨装殓。等异日擒到仇人,再与天灵子送去。这且不提。
话说灵云姊弟、朱文、周轻云与紫玲姊妹等,在鬼风谷上面救出英琼、若兰,大家合力,赶走了妖僧西方野魔雅各达,还断了他一条手臂。各人将法宝飞剑收起,回身再看若兰、英琼,俱都昏迷不醒。灵云忙叫金蝉去寻了一点山泉,取出妙一夫人赐的灵丹,与二人灌了下去。因郑八姑尚是新交,英琼、若兰中毒颇深,须避一避罡风,仗着人多势众,不怕妖僧卷土重来,索性大家抱了英琼、若兰,同至谷底妖僧打坐之处歇息,等他二人缓醒过来,再一齐护送同走。众人下到谷底,重又分别见礼,互致倾慕。各人谈起前事,灵云听说女空空吴文琪也来了,司徒平弃邪归正,与紫玲姊妹联了姻眷,并奉玄真子、神尼优昙、餐霞大师、追云叟诸位前辈之命,同归峨眉门下,心中大喜。见英琼、若兰服药之后,因英琼以前服过不少灵药仙丹,资禀又异寻常,首先面皮转了红润,不似适才面如金纸。若兰面色也逐渐还原。知道无碍,一会工夫便会醒转。便请紫玲姊妹先去将女空空吴文琪、苦孩儿司徒平连章氏姊弟和于、杨二道童接来,再同返玄冰谷,商议破青螺之策。紫玲姊妹走后不多一会,英琼、若兰相继醒转,只是精神困惫,周身仍是疼痛。见灵云姊弟与朱文在侧,又羞又忿。
灵云安慰了二人几句,便介绍轻云与二人相见,并说还有两位新归本派的姊妹去接吴文琪与司徒平去了。英琼、若兰对于轻云、文琪久已倾仰,又听本派更新添了几位有本领的姊妹,才转愧为喜。灵云道:"都怪蝉弟不肯明言二位决意随后要来,我等在玄冰谷崖凹中谈心,不曾留心到外面,崖顶上想有八姑的障眼法术,所以神雕在空中找寻不见我等的踪迹,差点出了大错。异日禀知母亲,少不得要责罚他呢!"若兰道:"这事也休怪大师兄,皆是我等年幼无知轻敌所致。妖僧的毒雾好不厉害,起初全仗英琼妹子紫郢剑护身,不时只闻见一丝腥味。后来耳旁听得有人说是奉了姊姊之命下来救我二人,有紫郢剑光隔住不得近身,琼妹急于出险,收剑快了一些,与紫玲姊妹的法宝一收一放,未能恰到好处,才有此失。如今服了姊姊带来的教祖灵丹,虽然还觉头眩身疼,想必不久便可还原。"
灵云仔细考查二人神态,知道尚不便御剑飞行。由此动身往玄冰谷,正好与紫玲等迎个对面。与轻云计议一会,决计暂时不令英琼、若兰等去受雪山上空的罡风,由二人骑着神雕低飞缓行,大家在她二人头上面飞行,一则保护,二则好与紫玲等相遇,免得错过。神雕佛奴自从伤了妖僧,便飞起空中,不住回旋下视,以备遇警回报。灵云等把神雕招了下来,请英琼、若兰骑了上去,先缓飞上高崖,再命神雕缓行低飞,往峰下飞去。灵云姊弟与朱文、轻云四人,着一人在神雕身后护送,余下三人将身起在天空飞行,观察动静。英琼、若兰在雕背上与轻云一路说笑,刚刚走离峰脚不远,轻云猛见对面走来一个身高八尺,脸露凶光,耳戴金环的红衣头陀,随同着一个中等身材,面容清秀的白脸道士,从峰下斜刺里走过。定睛一看,那道人不认得,那头陀正是成都漏网的瘟神庙方丈俞德。因为彼此所行不是一条路径,俞德先好似不曾留神到轻云等三人。轻云便对英琼、若兰说:"对面来了两个妖人,须要留心。"言还未了,俞德同那道人忽然回头,立定脚步注视着轻云等三人,好似在议论什么。英琼、若兰适才吃了妖僧的亏苦,本来又愧又气,一听轻云说对面来了妖人,便也不顾身体疼痛,双双跳下雕背。这时两方相隔不过数十步远近,英琼首先看出敌人来意不善,先下手为强,手扬处紫郢剑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紫色长虹,直朝俞德等飞去。
那道人正是云南孔雀河畔天灵子的得意门徒师文恭,应了毒龙尊者的邀请,在路上听俞德说毒龙尊者还请得有尚和阳,心中大是不快,又不便中途返回。到了青螺,不去和毒龙尊者见面,先布置了一番,见快到端阳,敌人还没什么动静。无心中听八魔说起郑八姑得了雪魂珠之事,虽然一样起了觊觎之念,只不过他为人好强,不愿去欺凌一个身已半死不能转动的女子。打算到玄冰谷去见郑八姑,自己先用法术将她半死之身救还了原,然后和她强要那雪魂珠。依了俞德,原要驾遁光前去。师文恭因为左右无事,想看一看雪山风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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