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到笑和尚、李洪、陈岩、甄艮、甄兑等五人在北海绛云宫的水底海眼之下,帮助绛云真人陆巽破了邪法秘魔神音和赤尸煞光、红云散花针,并将赤尸神君肉身震碎,大功告成,由主人陪往前殿,刚一落座,便见六条血影张牙舞爪隐形飞来。笑和尚知道赤尸神君想要报仇,事情已是危急,便借着闲谈,向其警告,说神君今日遭劫,实是转祸为福之机,如能化解前怨,自己带有古仙人留赐的三元固魄丹,便可送他一粒。说时那七条血影本是欲前又却,似在为难,闻言忽转喜容。笑和尚始终手持玉环,暗中查看,见神君先前盛气似已消退,好生欢喜。主人闻言,也颇欣慰。正在询问得丹经过,忽见苏宪祥、归吾、虞孝、狄呜歧四人同驾遁光,匆匆飞进。见面和主人互相礼见之后,便说出了易静师徒被鸠盘婆师徒诱困之事。众人闻言大惊,陈岩更是悲愤。未容发话,猛瞥见一条血影由斜刺里飞来。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赤尸神君元神突然现形。只有笑和尚知他已明白自己此来用意和那三元固魄丹妙用,只为得道多年,行辈甚高,不甘服低,意欲借机试探,以防求丹不成,反受讥嘲。先前原有成算,打好主意,一见血影张牙舞爪从对面飞来,动作却不甚快,惟恐李、陈诸人不知底细,把事闹僵,激出变故,忙用无形剑气挡在前面,暗用传声疾呼:"诸位不可妄动,我自有道理。"众人只李、陈、虞、狄四人不知底细。
甄氏父于来时早经笑和尚预告,不等招呼,先将李、陈等四人止住。宪祥更是见闻众多,素来精细,见那血影乃敌人七煞化身,本可隐形暗算,却突然出现,飞行又缓,料想此举必有用意。果然,血影飞离笑和尚坐处一两丈,便显迟疑之状,刚怒吼得一声,似要发作。笑和尚已先笑道:"神君不必如此。自来祸福无门,惟人自招;祸福消长之机,全在你自己了。"话未说完,扬手一点豆大青光,清辉四射,到了血影头上,一声大震,突然爆炸。血影立被震散,化为七团黑气,正发出极凄厉的怒吼,待朝笑和尚扑来。青光爆散以后,忽化为大蓬青白色的光气,只一闪,将七团黑影裹住,晃眼之间便被裹紧,挤在一起。黑影意似愤极,连声怒吼,强行挣扎,无如那青白色的光气越裹越紧,渐渐成了实质,层层包围,往里紧压。终至由分而合,将那七团黑影挤成一团。先还连声怒啸,不多一会,那被青光震散的残余血气随同黑影紧束之际,全部消灭。黑影也逐渐合为一体,成了人形,方始不再挣扎,只是力竭神疲,十分狼狈。又隔有半盏茶时,黑影中逐渐现出一条赤身人影,和赤尸神君相貌一般无二。青白光气也由厚而薄,逐渐往光中人影透进,到了后来,只剩薄薄一层,紧贴在外,人形已经凝固,无异生人。
众人几次想要开口,均被笑和尚拦住。等到血影化尽,黑影由分而合,赤尸神君元神已经凝炼。笑和尚方笑说道:"恭喜神君转祸为福,与你元神合为一体。百劫难分的七煞赤尸血光,已被古仙人盘萃留赐的一粒三元固魄丹化去。当初因为神君曾习蚩尤三盘经,邪毒太重,如影随形,不易分解,以致受了不少苦痛。后来灵丹发生妙用,不特邪毒全消,元神更加坚凝,毫无损耗,反多补益。此去回转仙山,只要照家师祖长眉真人昔年遗偈加意修为,不特仙业远大,连那数中注定的天劫,也因今日化去。此处主人在海底清修,从不与人结怨,当初原因互相误会,几成不解之仇,今日神君虽将法体失去,主人大好珠宫贝阙也成了一片瓦砾。何况旁人相助,无心误伤,定数如此,与主人无干。即便不肯释嫌修好,也应化去前仇,以免循环报复,误人误己,何苦来呢!"随说,手中灵诀往前一扬,张口一股真气喷将出去,那紧附元神之外的一层光气忽然一闪不见,全数往里透进。赤尸神君面上立现喜容,行动自如,如非留心察看,决看不出那是元神所化。笑和尚急忙起身,待要请其人座。神君似因自己通身赤裸,面有愧容,手方一扬,绛云真人已起身笑道:"多蒙道友大量与诸位道友解围,化敌为友。道友衣冠已经应劫,如不嫌弃,贫道已为道友准备,请即服用如何?"说罢,将手一招,两旁门人侍者忽然同时出现。众人才知主人竟有准备,连笑和尚先前也未看出,好生惊奇。内有两门人已捧了一套羽衣星冠,上前跪献。
赤尸神君随手接过穿上,笑道:"我此时如梦初觉,一切均在长眉真人先机预示之中。昔年曾向真人说过,我蒙真人屡次不杀之恩,此身早非我有,只要是真人之意,决不违背,多深仇恨也可化解。何况本来无仇,只为当初几句戏言,一朝之愤,才有今日。
方才我已得知,诸位道友乃峨眉派门下。无如前习蚩尤三盘经,身受神魔隐形暗制,怒火头上,不特忘了昔年誓言,并还妄想仗着身外化身,隐形报仇。后听笑道友说起来意,心虽惊喜,仍未全悟。只知前古至宝三元固魄丹乃广成子所炼,为数不多,虽曾分赐门人后辈,尚有遗留,但只传闻,不知留藏何处。只知此丹具有凝魂固魄,炼气复体诸般妙用,更没料到其威力如此神奇。别的灵丹均是内服,此独自外而内,不特凝神固魄,并还将本身原附邪毒之气一齐化去,使我从此去旧从新,弃邪归正,与长眉真人遗偈相应;并借此一场大难,躲过未来天劫。原来肉体虽失,从此归入正道,仙业可望,岂非幸事!本来还想奉教些时,一则劫后余生,尚须静养,急于回山。再则来时因知主人不是好惹,求胜心切,曾令门人拿我法宝四外埋伏准备,这次再如挫败,便将这方圆千里的海底震成粉碎,并将癸水雷珠、天一玄冰两件水宫至宝破去。明知此举两败俱伤,无如只图泄愤,忘了利害。先前大败,本就怒极心昏,又被一位隐名敌人用佛家须弥手抓了我一下,越发愤恨。来时暗发密令,说敌势大强,我肉身已毁,正用七煞元神与敌拼命,事若不成,仗着元神化身,已炼到不死不灭境界,索性闯一大祸,至不济,也将这座水宫全部陆沉,化为劫灰才罢。不过敌人帮手持有仙、佛两门至宝,事尚难料,特令众门人里应外合,一同发难。他们对师忠义,见我历久无音,必多忧疑,也须前往晓谕。
从此便是同道,相见有日,我要告辞了。"笑和尚答道:"我们尚还有事,改日再往仙山求教吧。"绛云真人急忙站起,与众人一同送了出去。神君道声:"行再相见。"便纵遁光穿波而去。
陈、李二人悬念易静师徒二人安危,早就情急。李洪知道易静难期未满,去早无用,虽然关心,还不怎样。陈岩却是关心过甚,神志不宁,几次想说话,均被笑和尚拦住。
好容易把赤尸神君送走,大功告成,见主人又要请众人入宫,忙即辞谢,催众起身。绛云真人笑道:"诸位道友之事,我不深知。但那鸠盘婆魔法厉害,易道友既有二十四日难期,早去只恐无益有害。既然道友非走不可,我也难为强留。贫道癸水雷珠,乃恩师所传,颇有妙用,每位奉赠一粒,聊报高义如何?"笑和尚原意,水仙师兄妹二人将来成道,均非三元固魄丹不可。自己受天乾山小男与少阳神君之托,也要求取两粒癸水雷珠。但知此是水母所留奇珍,不便启齿。正想随同回宫设词探询,不料主人自愿送上,心中大喜。忙笑答道:"真人盛情嘉赐,敢不拜收。何况此宝还有好些用处,承蒙厚赐,感谢不尽。我知真人与阂仙姑元婴已固,大道将成,三元固魄丹颇有用处,敬奉两丸,聊报盛意如何?"真人大喜,双方各自收谢。笑和尚等一同告辞起身。
众人刚出水宫,便见海面上天一玄冰所化真气似两道白虹,其长无际,由上空射下,往水宫投去。海上仍是白雾弥漫,一片混茫,海水已渐复原状。宪祥笑道:"癸水威力,果不寻常。你看主人为了送客,忙着收法,并非容易。看此形势,分明早已下手,也只收有一半,可见先前威力之猛。"李洪笑道:"这活不差,我在幻波池也曾见过癸水禁制,哪有这等厉害。"笑和尚道:"即以绛云真人而论,法力也真高强。我们未学后进,终是较差,他那门人早就隐伏两旁,我用玉环查看,竟未看出。虽是暗中设有法宝掩护,但连恩师所炼佛家法宝也竟看它不出,主人法力之高,可想而知。"
众人都兴高采烈,只有陈岩愁容满面,沉吟不语。笑和尚和甄氏弟兄因和陈岩初见不久,尚不知陈、易二人是三生爱侣。又知开府后,所有男女同门虽有几人多灾多难,结局均无大害。如非师长借此磨炼众人道力,以各位师长法力,只一出场,多厉害的邪法也非对手。虽听易静被困,敌人又是赤身教主鸠盘婆,为魔教中惟一厉害人物,总想易静乃元神炼成,又是一真大师的得意门人、南海玄龟殿散仙易周之女,还持有仙传七宝,便为对付鸠盘婆之用,开府以后又得师传本门心法和幻波池圣姑藏珍,暂时被困,只是应有灾难,难满即出,井还借此增长道力。所以得信时虽然一样吃惊,却并不十分愁急。又因绛云宫之行关系重大,起初只想癸水雷珠乃水府奇珍,向不借人,能求得一两粒,去向天乾山小男、少阳神君复命,于愿已足,不料每人赠了一粒。即使苏、陈、虞、狄四人的不便借用,李洪和甄氏父子,加上自己的,也有五粒。将来三次峨眉斗剑,用以抵御土精黄贡的戊土真气所炼之宝,要少好些危害。
笑和尚心中欣慰,互谈前事,又正飞往中土,反正为时尚早,未暇详询。及见陈岩那等悲愤愁急之状,觉得奇怪,方欲设词探询。李洪已先向宪祥问道:"水宫相隔海面数千丈,上面又布满癸水雷珠与天一玄冰,易师姊被困之事如何得知?"宪祥答道:
"我们四人正在牌坊下面等候,先是一道金光,光中有一只大手,由里面追出一条血影,晃眼便同隐去。待了一会,忽见前辈女仙严媖姆元神现身,说她昔年成道时曾在北海寻一道书,误入水母仙府,因见宫中景物灵奇,认定道书、藏珍必在里面,连遇艰危,始终不懈。后来深入水宫重地,道书、藏珍不曾寻见,人却陷入埋伏,被雷珠、玄冰困住。
眼看危急万分,忽听有人发话,才知那是水母闭关清修之所。先仗法宝之力,一连冲破了七层禁地。不料未一层却是癸水精英凝聚之地,加上仙法禁制,埋伏重重,决冲不破。
如仗法室防身,静心耐守,或者还能挨到十四甲予以后,水母道成开关,一同出去。稍一躁妄,强与相抗,将所有禁制一齐触动,任凭多高法力,也必形神皆灭,死而后己。
媖姆便问可有解救。水母答说:一是拜在她的门下,一同苦守,他年一齐出困成道;一是将来为她代办一事。任其挑选。媖姆因已拜师,便答应了第二件。活刚回复完毕,忽见前面现出一幢银光,罩向身上,拥了自己,由万丈神雷之中通行出来,直达海面之上。
方想水母要办何事尚未询问,银光闪处,落下一部道书,一封柬帖。打开一看,原来新近坐化的师父乃水母元神转世行道,此举竟是试验她的道心毅力,所说的事便指今日援救绛云真人而言。媖姆随即又说起易道友被困之事。"于是苏宪祥便转述了一遍。
原来易静、英琼、癞姑师徒数人自从智激丌南公,逼走九烈神君之后,因余英男师徒奉命来归,巧收火无害,又收了竺氏三姊弟为徒。金蝉等男女同门听说赤身教主鸠盘婆不久来犯,易静将有大难,只有奉师命有事他往的几个和沙余、米余、李健、韩玄四小相继辞别,余人多想候到易静事完再去,谁也不肯先走。小辈仙侠云集幻波池内,一时冠裳如云,声势大盛。每日互相观摩,或是相助兴建,游览全山灵景,演习五行仙遁,快乐非常。光阴易过,一晃多日,并无丝毫征兆。易静自与丌南公斗法之后,功力大进。
因在前生本是玉骨冰肌,花容月貌,因受鸠盘婆之害,将原身失去,一时气愤,蒙恩师相助,受尽苦难,始将元神凝炼成形,人已十分丑怪。起初原想借此免去情孽纠缠,及至陈岩一来,劫后重逢,情爱只有更深,力请将来合籍双修,只图常共晨夕,别无他念。
始知前两生的疑虑全出误会,越想越觉愧对,深悔以前不应百计峻拒,使其历劫三生,多经忧危苦痛。好容易劫后重逢,昔年玉貌如花,却化为模母。虽然从此可地老天荒,不再乖违,而形类童婴,人同骨立,连使对方眼皮消受都不能如意,益发问心难安。
于是易静想起两个罪魁祸首。内中一个本是夙孽运数所限,不去说她。最可恨是女魔鸠盘婆,始而纵容门人魔女铁姝施展邪法,收摄凶魂厉魄,炼那白骨神魔,行凶害人,被自己无心撞破,彼时深知她师徒凶恶难惹,魔法又高强,并未打算多事。魔女偏生恃强欺人,双方动手,斗了三日三夜,未分胜负。后被师父好友神尼芬陀路过发现,将铁姝打败,于是成仇。鸠盘婆一味袒护铁姝,不究是非,暗布魔阵,将自己诱去,困入阵内。幸蒙恩师赶来救回山去,却因所中邪毒太深,难于补救。又想起平日所受辛苦艰难,九死一生,均由貌美而起,愤极之下,不特不想重生,并还苦求师父将元神炼得这等丑怪。追原祸始,全由鸠盘婆纵徒护短而起。下山时,本向恩师立誓,仗着师传七宝,前往魔宫报仇。恩师再三劝阻,说仇人数限未尽,早去决难成功,反有危害。令先回南海,见过父母兄嫂,不久转投峨眉门下,机缘一至,立可成功。只是事前还有一场险难,能否躲过,尚还未定。自从奉命幻波池开府以来,每一想起仇人师徒,便自痛恨。早想前往魔宫一探虚实,因为开府不久,圣姑遗留道书和五行仙遁也刚通晓,诺大一座仙府,加上雕、猿,师徒不满十人,不便离开,更须防备强敌来犯,以致迁延至今。丌南公这一难关已经过去,人也增加不少,本就打算报复前仇。因知癞姑为人持重,如被得知,决不容自己冒失犯险。想等仇人师徒寻上门来,仗着幻波他的地利,与圣姑留存的埋伏禁制报仇除害。及至候了多日,鸠盘婆师徒始终未到,心渐不耐。暗忖:"下山时师传与圣姑所留的两部道书,如今已全通晓,只等仇人师徒来过,便可为本门开建仙府,发扬光大。反正定数难移,敌来我往,均是一样。魔法虽然厉害,凭着师传七宝和下山时所赐法宝藏珍,即便不能全胜,决不致为敌所害,怕她何来?与其枯守待敌,何如直赴魔宫,见机行事,将其引发,倒可早完早了,除此隐患,早办正事。"主意打定,偏生金蝉、朱文、石生等均是初来,久闻幻波池仙府灵景,彼此同门,情分又厚,身是主人,不便独自离开,只得罢了。
易静为人强毅,想到必做。虽因座有佳客,暂时隐忍,无如日前陈岩一来,将那多少年来静如止水的道心引起了微波。因觉以前愧对良友,对于仇敌更加恨极。近日又把道书上所现仙示与以前下山时恩师遗偈互相对照,好似自己虽有一场险难,仇人也必遭报伏诛,于是复仇之念更急,如非金、石等人仙府小住,已早起身。本就时刻寻思:仇敌如再不来,何时前往。这日朱文想起申若兰、云紫绡两女同门,一个遭遇可怜,一个年浅力薄,欲将二人接来幻波池中聚上些时。易静本喜若兰温柔忠厚,当铜椰岛分手时,约定将来接她往幻波池聚首。一别数年,彼此有事,不曾再见,日前和英琼说起,还在想念。紫绡更是女同门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和向芳淑一样,人既娇美,又最嘴甜,谁都喜爱。下山时,紫绡通行火宅严关,未得如愿,留山修炼。下山以前,曾向自己哭诉,说她年幼道浅,将来就得二次下山,也须各位师姊、师兄提携庇护。神情十分依恋,楚楚可怜,彼时曾经力允助她成道。也是一别多年,未曾相见。连日反正无事,正好与朱文同往,将二女接来幻波池聚上些日。便告诉朱文,意欲同往。这时众人三三两两,各自结伴闲游,未在一起。金蝉本和朱文形影不离,当时却因癞姑取笑了两句,偶然赌气,未在一起。只朱、易二人独立于静琼谷危崖之上,指点烟岚,并肩闲谈。朱文想念若兰,一时高兴,忘了易静不久便有危难,闻言立即赞好。依了易静,无须留话,就此起身。
朱文却恐众人悬念,遥望余英男新收弟子火无害带了许多仙果由山外飞回,连忙招手唤下,令其转告众人,说是往接申、云二女,不久即回。说罢起身。
二女飞行到了路上,朱文忽想起易静不应离开,意欲劝阻。易静笑说:"我自入居幻波池以来,从未离山一步,难得借此一行,一览江南山水之胜。何况往返不消多时,难道就这半日光阴,就会有甚灾害不成?"朱文还未及答,忽见一道本门遁光,由斜刺里飞过。忙赶过去,将其拦住一看,正是裘芷仙,身已受伤,左肩头上流着紫血,面容惨变,孤身一人,仗着仙剑宝光尚还不弱,正在亡命飞驰,似有强敌在后穷追光景。见了易、朱二女,惊喜过度,哭喊得一声:"二位师姊救我!"人便晕倒。易静平日本喜芷仙温婉恭谨,又知她以前经历甚惨,身世可怜,十分爱护,平日还在思念。知她虽然根骨较差,平日却肯下苦用功,勤于修为,人又本分。照此情势,必是费了好些心力,由右元十三限通行过来,刚刚下山不久,便遇妖邪。因是下山最迟,无人结伴,势孤力弱,致为所败,并还受伤。不禁又怜又怒,连忙一把抱住,连呼:"师妹不必害怕,有我二人在此,必能为你复仇除害。"说罢,取出身带灵丹,按向伤口,又欲行法医治。
朱文平日也最可怜芷仙遭遇,正准备救醒转来询问经过,猛瞥见从侧面芷仙来路的密云层中飞来一道赤阴阴的妖光,料是妖人乘胜追赶,想将芷仙擒去,不由怒火上升。回顾芷仙被易静扶着,尚在昏迷不醒。心想区区妖邪,何值两人动手。也没和易静商议,一声清叱,飞身迎去。易静本要随同追赶,因见芷仙伤口流着紫血,半身已成黑色,分明伤毒甚重,只得救人要紧,没有当时追去。便将遁光按落,又取了两粒灵丹,塞向芷仙口内。又行法运用本身真元之气,为她消解邪毒。
隔了一会,芷仙方始醒转。一问经过,才知芷仙起初自知根骨禀赋均不如人,本无下山之想,每日在仙府之中用功苦炼。对于师长、同门,最是恭谨,见人便即殷勤求教,众男女同门也都对她同情,无形中得了好些益处,自己还不知道。这日想起福薄命苦,眼看众男女同门纷纷下山行道,只自己一人独留,不禁伤感。心想:"我已修炼多年,又蒙恩师赐服过两次灵丹,近日连黄人瑜和周云从两个功力最浅的尚且下山,我何不往右元十三限试上一试?即便不作下山之想,好歹也可试试自己年来道力。"主意打定,便运用本门心法,守定心神,往右元十三限内走去。初意此举难如登天,决通不过,也许还要受到好些危难。所幸值年师长是白云大师,人最宽厚,怜爱自己,遇到危急之际,只要跪祝,立可出险,胆子较大。哪知开头也颇艰难,刚陷禁制之中,忽然想起:"师长将来道成,全要飞升,不乘此时扎下根基,他年依傍何人?祸福凶危,命中注定,似此畏难苟安,何时才有成就?"想到这里,猛触灵机,便不再胆小害怕,只照平日用功时光景,守定心神,把一切可喜可怖之境,完全当作幻象,不问前途是何境界,哪怕刀山火海,也照直从容走去。果然不消多时,竟将十三限严关通过。
芷仙心方惊喜,出于意外,忽见值年女弟子郁芳茜手持一口仙剑、一副锦囊走来,见面道喜说:"值年师长知你今日道成,特赐锦囊、仙剑,以备下山行道之用。师妹根骨太差,全仗人好,道心坚定,师长同门全都怜爱,才有今日。但是夙孽大重,孤身下山,危难当所不免;如不修积外功,又无成道之日:去留任意。此时下山,却须随时留意。各位师长赴休宁岛未归,白云大师现正入定,上面的话还是昨日所言,令我转告师妹,你自打主意吧。"说罢走去。芷仙闻言,惊喜交集。但一想到目前群邪势盛之际,孤身下山,必多凶险,起初有些胆怯,在仙府中留了数日,不敢起身。这日正将师传仙剑和防身法宝取出演习,猛想起:"自己能有今日,死里逃生,全出恩师与恩人李英琼所赐。近闻她和易静、癞姑在幻波池开建仙府,功力大进。以前因为法力浅薄,不能前往,空自思念,无计可施。不料师长恩怜,苦志用功,居然有了下山之望。何不借这机会前往幻波池探望恩人,就便向其求教,如蒙指点,或许随同一起修炼,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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