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模样,又绝不会是那金不换。
金无望究竟不愧是江湖桑雄,在如此情况下,竟仍沉得住气,只是凝目瞧着这人,动也不动。
这人终于飘飘摇摇走了进来,咯咯笑道:“你还好好活在世上么哈哈可笑呀,可笑,你明明方才便已死了,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金无望冷冷道:“金某若是死了,自己必定会知道的,不劳阁下费心,但阁下若再装神弄鬼,金某却要叫阁下变成真的鬼了。”
那人大笑道:“真的鬼?难道我此刻还是假的鬼么。”
他虽然放怀大笑,但笑声中却充满了阴森,恐怖之意。
金无望厉声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道:“你不是要瞧瞧我的脸?”
金无望道:“不错,放下你的手来。”
那人咯咯笑道:“好,我就让你瞧瞧我是谁,你若未死,又怎能和我说话?活人是永远无法和死人说话的,知道么。”
语声中,缓缓放下了手掌,露出面目。
那张灰腐色的脸,凸出的眼睛
他赫然竟是“丐帮三老”中的单弓!
案下现尸,狗肉失踪,这些事本已令金无望有些心寒,此刻,再见到方才还冰冰冷冷躺在那里的尸身,此刻竟已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金无望纵有天大的胆子,面目也不禁骇得变了颜色,颤声道:“单单弓!你你你”单弓咯咯笑道:“不错,我就是单弓,我知道你认得我的,方才你活着时还见过我一面,但你只怕自己也未想起才死片刻就又见着了我。”
这时金无望就算再沉得住气,也难免要有些疑神疑鬼,更难免忍不住要回头去瞧一眼——去瞧神案下的两具尸身。
但是他方自回头,单弓的鬼爪,已伸了过来。闪电般点了他穴道,他惊悸之中,竟连闪避都未曾闪避。
单弓手一动,他便已倒下。
只是,在倒下之前,他眼角还瞥见神案下的那两具尸身——那边单弓躺在那里,这活的单弓又是怎么回事呢?
金无望心念一转,厉喝道:“王怜花,是你。”
他身子虽已倒下,但气势却仍凌厉。只见那活的单弓仰天大笑道:“好,金无望,果然有你的,只是你此刻虽然猜出了我是谁,却已嫌太迟了些。”狂笑声中,背转身去。
等他再回过身来,面对金无望时,那灰腐的皮肤,凸出的眼珠,便已变成了星目剑眉,朱唇玉面。
这不是王怜花是谁?
金无望恨声道:“我早该知道是你的。”
王怜花笑道:“我也怪不得你,在方才那情况下,无论谁,都会被吓得心惊胆战,神智晕迷,又岂只是你。”
语声方了,屋顶上又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一个人咯咯笑道:“妙极妙极,素来最会吓人的金无望,今日却被人吓得半死不活。”
笑声中,一团黑影缓缓自上面垂了下来,竟是那块狗肉。
原来那狗内上竟系着根细线,金无望进来时,只留意这荒祠中的人迹,竟全想不到狗肉上还系着细线。
荒祠中虽有火光,但究竟不会十分明亮,金无望既未留意自然不会发现,等他瞧见那两具尸身时,心神多少难免为之一震,就在这时,躲在满积蛛网的屋顶上的人,便将狗肉吊了上去。
这些事说破了虽然一文不值,但在这冷风如刀的寒夜中,阴风惨惨的荒祠里,这些事确端的足以慑人魂魄。
金无望暗中叹息一声,口中却冷冷道:“原来你们早已算定我要来的。”
王怜花笑道:“不错,我们的确早算定你要来的,否则又怎会预先在这里布置下这些把戏,等着你来上当。”
屋顶上的人大笑道:“这就叫做天堂有路你个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一条人影,随声跃下,自然便是金不换。
他自然满面俱是得意之色,俯道瞧着金无望,又笑道:“常言说的好,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金无望呀,金无望,你可曾想到今日也曾落在我手?”
金无望冷冷道:“那也没什么。”
金不换只道此时此刻,金无望心中必定充满惊怖,悔恨,哪知金无望却仍是冰冰冷冷,似是丝毫无动于衷。
这一来他不但有些惊异,更大为失望,他一心只想凌辱金无望,教金无望心中痛苦,当下目光一转又自笑道:“你追踪到这里,心里必定十分得意,只道自己追踪的本事不差,但你是凭什么才能追到这里的,你自己可知道么?”
金无望道:“不知道。”
金不换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那些发簪,耳环,丝巾,鞋子,并非白飞飞留下的,全是我做的手脚。”
金无望冷冷道:“很好。”
他面容虽然冷漠,心里却难免有些惊异。
金不换大笑道:“这一点,其实你也本该早已想到的,想那白飞飞既已被我所制,纵能悄悄拔下发簪,又怎能脱下鞋子,难道我是死人不成?”
金无望冷笑道:“你此刻本该早已是死人了。”
金不换笑道:“不错,那日多亏你放了我,但我却丝毫不领你这个情,我能使你放了我,那全要靠我自己的本事。”
金无望道:“很好。”
金不换道:“你那日放了我,今日我却要取你性命,你心里不难过么?不后悔么,你面上虽装着不怕,心里只怕已可挤得出苦水来。”
金无望冷冷笑道:“我素来行事,几曾后悔过?”
金不换道:“你素来不后悔今日也要后悔的,你素来不服输今日也要输了,你自命行事不凡,但一举一动俱都落入了我们的计算中。”
金无望道:“是么?”
金不换道:“你不妨细想一想,我们既然诱你前来,自然知道你是孤身一人,不会有沈浪在一旁跟着”
金无望冷笑道:“若有沈浪跟着,你怎会得手。”
金不换拍掌笑:“这就是了,我们算定了沈浪未跟着,才会下手,但我们又怎会知道沈浪那厮未曾跟着你呢?”
这正是金无望心中疑惑之事,金不换这问正问到他心里,但他却更是作冷漠之态,道:“你是如何知道的,这又与我何关?”
金不换怔了一怔,道:“你连这都不想知道么?”
金无望索性闭起眼睛,不理他。
金不换道:“你不想知道,我偏偏要告诉你。”
他一心激怒金无望,金无望的神情越是冷漠,他就是越难受,到后来他自己反而先被金无望激怒了。
只见他一把抓起金无望的衣襟,大声道:“告诉你,只因我们早已知道沈浪被丐帮缠住,今夜纵然不死,也是万万无法脱身的了,只因那江湖第一大帮,已被我们”
王怜花一直含笑瞧着他两人,此刻突然干咳一声,道:“够了。”
金不换语声立刻中断,长长吐了口气。
王怜花微微笑道:“金兄是否已经说得太多了?”
金不换微微笑道:“是,是,我是说得太多了。”
重重将金无望摔到地上,接口笑道:“但反正他已是快要死的人,听进去的话,是再也不会出来的了,多听些也没什么关系。”
王怜花道:“关系总是有的。”
金不换道:“是,是,小弟再也不说了。”
金无望瞧这两人神情,见到金不换对王怜花如此卑躬屈膝,不必再想,便知道金换已被王怜花收买。
金不换本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他无论被谁收买,金无望都不会惊异,金无望吃惊的是,丐帮竟似也与王怜花有些干系。
丐帮难道也会被王怜花收买么?
单弓与欧阳轮是否就因为不服王怜花,而致惨死。
丐帮前去缠着沈浪,又是为的什么?
此刻金无望面色虽冷漠,心中却是起伏不定,疑云重重。
只见王怜花斜倚在门口,似是在等着什么?
过了半晌,只听一阵马蹄之声奔来,但远远便已停住,接着,一个沉沉的语声在门外道:“公子,属下前来复命。”
王怜花道:“你事已办妥了么?”
那人道:“属下已遵命将白姑娘安置,此刻白姑娘想必已入睡了”王怜花笑道:“很好,你连日奔波辛苦,苦劳可嘉,可至柜上提取五十两银子,好好乐上半个月,再来候命。”
那人喜道:“多谢公子。”
王怜花道:“还有,你在外虽可尽情作乐,但切切不可胡乱招摇,惹事生非,更不可被江湖人查出你的底细。”
那人道:“属下不敢。”
王怜花道:“你明白就好了,本门对属下虽然宽厚,但属下若犯了规矩,身受之苦,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那人声音更是恭顺道:“属下知道。”
王怜花挥手道:“好,去吧。过了半晌,王怜花突然又道:“你为何还不走?还等什么?”
那人嗫嚅着道:“属下还有一事”
王怜花道:“既然有事,为何不快说?”
那人道:“方自兖州办完事回来的赵明,是和小的一齐来的。”
王怜花皱眉道:“既已来了,为何还留在外面?”
那人道:“赵明说说他不敢来见公子。”
王怜花道:“不敢?!莫非他误了事?”
那人道:“赵明兖州之行,倒还顺利得很,究州的宋老三,两天内便如数交出了五千两银子,银子已押送回去。”
王怜花道:“既是如此,他有功无过,为何不敢见我?”
那人呐呐道:“他他是为了另一件事,教属下先来向公子求情。”
王怜花厉声道:“快说,什么事,莫要吞吞吐吐。”
那人道:“赵明他他和大夫人座下的牧女萍儿,两人情投意合,就就”
王怜花道:“就怎样?”
那人道:“萍儿就已有了身孕,如今如今”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我已知道,莫要说了。”
过了半晌,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微笑,缓缓道:“这本是喜事,他为何不敢见我,快去叫他过来。”
那人似是有些意外,呆了一呆,方自道:“是!”又过了半晌,一个少年的语声在门外道:“赵明参见公子。”
王怜花微微笑道:“兖州之行,倒是辛苦你了。”
赵明恭声道:“那是属下份内之事。”
王怜花笑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不想你看来虽老实,其实却风流得很,少年风流,本是可喜可赞之事。”
赵明一时间还摸不透他的意思,唯有连连道:“望公子恕罪。”
王怜花笑道:“那萍儿平日看来冷若冰霜,不想竟被你搭上,看来你的本事倒不小,我倒该对你刮目相看才是。”
赵明忍不住心中欢喜,亦自笑道:“常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小的有公子这样主人,对此一道,好歹也差错不到哪里去”
王怜花大笑道:“好,好一个强将手下无弱兵,原来你的风流,是学我的”笑声未了,身子突然箭一般窜出,只听他语声突然变得冰冷,道:“你凭什么也配学我。”
说到第四字时,门外已传来赵明的惨呼,说完了这句话,王怜花又已斜倚门边,生像是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似的。
四下突又一片死寂。
王怜花叹了口气,缓缓道:“抬下赵明的尸身,厚厚殓葬于他再去柜上支两百两银子,送给萍儿,就说他在兖州因公殉身了。”
方才那人道:“是是”
此人竟已吓得牙齿打战,连话都说不出了。
金无望在旁冷言旁观,也不禁耸然动容。
他直到如今才知道,王怜花之属下组织,不但已如此庞大,而且组织之严密,纪律之森严,实在令人吃惊。
而年纪轻轻的王怜花,对属下更是赏罚分明,调度得当,隐然已有一代枭雄宗主的气概。
金无望直到如今,才知道自己往昔委实低估了王怜花——他委实从未想到王怜花图谋竟是如此之大。
无可疑问的,这少年实已是今后江湖的最大隐患,此刻若无人将他除去,来日他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
王怜花笑道:“好,你也回来了。”
语声未了,眼前微花“祠堂中了多了个满身黑衣的精悍汉子。金无望又不免暗中吃了一惊,”王怜花门下竟有轻功如此惊人的好手,却不知此人又是何来历。“只见此人身躯枯瘦短小,不但全身都被黑衣紧紧裹住,就头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精光闪烁的眼睛。这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瞧了金无望一眼,突然笑道:“妙极,不想你比我来得还早。”
王怜花笑道:“原来你也认得他么?”
黑衣人笑道:“方才我使出那金蝉脱壳之计,这厮与那姓沈的也想用欲擒故纵之计来骗我,幸好我还未上他的当。”
王怜花笑道:“但你为何直到此时才回来?”
黑衣人道:“这厮真的走了,姓沈的却始终守在那里,他倒沉得住气,我躲着不动,他竟也躲着不动。”
王怜花笑道:“不错,沈浪那厮倒端的是沉得住气的。”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道:“但那位朱姑娘,却极端的沉不住气,竟一路呼喊着奔过来,沈浪知道再也藏身不住,也只得走了。”
王怜花笑道:“如此说来,还得感激于她才是。”
黑衣人道:“正是,若不是她,只怕我等到此刻,还无法脱身。”
王怜花望了望门外天色,吟道:“计算时刻,丐帮众人此刻已该和沈浪对上面了。”
金不换道:“却不知结果如何?”
王怜花微笑道:“就凭丐帮那些人,只怕无法对沈浪如何,这一点我丝毫未存奢望,但徐若愚却是逃不过的了。”
金不换道:“但但沈浪若已知道”
王怜花笑道:“沈浪纵然知道了又怎样?我反而可以利用他与丐帮互相牵制,头疼的不过只是丐帮而已,与咱们根本全无关系。”
金不换叹了一口气,道:“公子神算,我可是服了。”
几个人言来言去,就仿佛身旁根本没有金无望这个人似的,金无望暗叹一声,知道他们今日是再也不会放过自己的了。
火堆不断在添着柴木,烧得更旺。
门外,却有灰蒙蒙的光线照了进来。
曙色显已来临。
王怜花在门口踱着方步,不住喃喃道:“该回来了该回来了。”
过了半晌,寒风中果然传来一阵步履奔行之声。
黑衣人霍然长身而起,道:“不错,是已回来了。”
又过了半晌,步履渐近。
三个乞丐,大步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头发花白,红光满面,身上背着八、九品级麻袋。
金无望认得,此人正是“丐帮三老”中的左公龙,但却也未想到,素来侠义的左公龙,竟也会和王怜花同流合污起来。
王怜花对左公龙倒也有礼,微微一笑,抱拳道:“帮主辛苦了。”
左公龙捋须大笑道:“公子切莫如此称呼,老朽是不是能当帮主,还说不定哩,如此称呼,岂非折煞了老朽。”
金不换笑道:“左兄此刻虽还未登上帮主宝座,但那两个心腹之患既已除去,又有王公子在暗中相助,那帮主之位,岂非早已是左兄的囊中之物了。”
左公龙大笑道:“好说好说,老朽来日若真的当了丐帮帮主,帮中执法长老之座,除了金兄外,是再也不会有别人的了。”
金不换笑道:“执法长老,月酬若干?”
王怜花道:“金兄取笑了,金兄要多少,老朽还敢不如数奉上么?”
金不换哈哈大笑道:“如此小弟就先谢了。”
王怜花道:“不知帮主此行结果如何?”
左公龙道:“虽非十全十美,倒也差强人意。”
王怜花道:“徐若愚已身中五刀,纵是神仙,也难救他回生。”
金不换忍不住道:“沈浪呢?”
左公龙叹了口气,道:“沈浪还死不了。”
金不换跺足道:“不想这厮竟如此命长。”
他一生之中,最畏惧之人便是沈浪,他虽然令人头疼,但只要一见沈浪,头疼就是他自己了。
他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沈浪快些死,哪知沈浪却偏偏死不了——其实盼望沈浪快死的,又何止他一个。
王怜花沉吟了半晌,突然笑道:“金兄莫要失望,明年今日,只怕就该是沈浪的忌日了。”
金不换大喜道:“真的?”
王怜花道:“我几时胡言乱语过?”
金不换道:“公子有何妙计快些说出来吧。”
王怜花缓缓道:“一个时辰后,沈浪必定也会来到此间。”
左公龙道:“这这何以见得?”
王怜花一笑道:“他无论如何,也要寻到金无望与白飞飞的下落,是么?”
金不换道:“不错。”
王怜花道:“但金无望与白飞飞究竟在何处,他却全无线索。”
金不换道:“既然全无线索,又怎会寻到这里。”
王怜花道:“既然全无线索,便只有误打误撞,便是哪条路都可以或换了金兄,走哪条路呢?”
金不换道:“这”王怜花笑道:“若换了是我,追着丐帮群豪的足迹而来,纵然寻不着金无望,也可以追出丐帮的下落”
金不换拍掌道:“正是如此,这样一来,至少总不至完全落空了唉,我怎地就想不到此点,公子却偏偏想得到。”
左公龙笑道:“但但沈浪纵然追来这里,又当如何?”
王怜花道:“此人武功之高,委实深不可测,是以咱们对付他,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好歹叫他来得便去不得。”
金不换皱眉道:“只是这厮的鬼心眼儿,却也不少。”
王怜花大笑道:“金无望的智计又如何?此刻还不是做了我的阶下之囚能骗得过金无望的,又怎见得骗不过沈浪?”
金无望突然冷笑道:“沈浪之智计,高我何止百倍,凭你那些装神弄鬼的手段,要想骗得过他,当真是痴人说梦。”
王怜花笑道:“此计不成,还有二计”
他俯首凝注着金无望,目中已露出恶毒的光芒,狞笑接道:“等我使到第二计时,少不得要借你身上一样东西用。”
金无望怒喝道:“金某今日既已落在你手上,本已抱必死之心,只求速死而已”
他语声本已渐渐黯然,说到这里,突又厉声大喝道:“但你们若要想凌辱于我,我我我”
王怜花微微一笑,柔声道:“金大侠天生奇才,聪明绝顶,在下怎敢对金大侠稍有无礼不换兄,你说是么?”
金不换拊掌大笑道:“是极是极。”
金无望怒极之下,空自咬牙,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不换道:“金无望,你如今可知遇着对头了么?你那些狠话,虽可吓得了我,却又怎能吓得了我家王公子,你虽是沈浪的好友,但沈浪在王公子眼中却不值一文,你虽是快乐王门下的四大使者,但快乐王在王公子”
王怜花突然截住道:“够了。”他又自微微一笑,接道:“说起快乐王,在下又想起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位同伴偷香使者,虽也曾落在我手中,但我却又将他放了回去,这倒不是我突然发了什么善心,只是为了为了什么,金大侠你可猜得出?”
金无望咬紧牙关,不言不语。
王怜花开怀笑道:“我放他回去,只是为了要他向快乐王密报,阁下已反叛了他快乐王对叛徒的手段如何,你知道得总比我清楚的多。”
金不换咯咯笑道:“所以你此刻落人王公子手中,当真还算你走运的。”
风吹入户,王怜花霍然转首,目注窗外,喃喃道:“沈浪呀沈浪,你怎地还不来呀。我倒真有些想你。”
“追,自是要追的,但往哪里追?”
朱七七面对着一片雪原,皱眉道:“我虽然瞧见金大哥在这个方向走的,但他要走到何处去,我却不知道,这却教咱们如何追法?”
沈浪凝目前方,久久不语。
朱七七顿足道:“喂,你倒是说话呀。”
沈浪缓缓道:“丐帮弟子,也是由此方逃逸,此刻雪地上足迹犹新。”
朱七七道:“咦,怪了,你不是说最重要还是找金大哥么?丐帮弟子的足迹新不新,又和金大哥有什么关系?”
沈浪沉声道:“金无望去向渺不可寻,丐帮弟子所去又与他同一方向那么,你我不如就循此足迹追去,说不定误打误撞,撞着金无望亦未可知。”
朱七七拍手道:“对了,还是你聪明,咱们循着这足迹追去,纵然寻不着金大哥,也可追着那些丐帮弟子,好歹问出那秘密。”
沈浪道:“正是。”
他口中说是,脚下却未移动。
朱七七忍不住又着急道:“话是你说的,走呀?”
沈浪道:“但从此而去亦有不妥之处?”
沈浪道:“白飞飞被劫走,说不定也与丐帮弟子此来有些关系,丐帮的叛变,徐若愚口中的秘密,说不定又牵连着金不换这些事看来虽然各不相关,其实却可能是同一个人在策划主使的,这个人,说不定就是”
他缓缓顿住话声,仰首不语。
朱七七着急道:“说不定就是谁,快乐王王怜花”
沈浪叹道:“不错,王怜花。”
朱七七道:“就算是王怜花又怎样?”
沈浪道:“这些事若都是王怜花主使,那么,我们若是循着这些足迹追去,就必定会落人王怜花的暗算中,此人奸狡狠毒,天下无双,我等的行动,若是被他料中,这一路之上的凶险埋伏就当真要令人头疼的很了。”
朱七七睁大眼睛,怔了半晌,失笑道:“你揣测之准虽然无人能及,但你的顾虑却又未免大多了,照你这样说法,咱们干脆一步路也不必走了。”
沈浪微微笑道:“诸葛孔明之神机妙算,天下谁人能及,但‘诸葛一生唯谨慎’这句话你也该听人说过。”
朱七七道:“羞不羞?自己比自己是诸葛亮。”
沈浪笑道:“我就是因为比不上他老人家,所以更要谨慎,但谨慎虽谨慎,路还是要走的。”语声之中,终于大步前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