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那点道学,怪可惜的,一时半时那里就能炼到。先一见就明了,可别耽误了自己的正事。”
外边有人嚷道:“大人升了堂咧!带彭启!”蒋爷说:“就到。怎么样?你要一点头,可就不用带你见大人去了。”彭启说:“我一概不知,一概不晓。”说:“来呀!把他锁上见大人去。”官人往前一趋,索练往脖颈一带,头上击了一掌,就觉渺渺茫茫,睁开二目一看,已到大堂。
大人升了虎位,居中落坐,两边官人伺候。蒋平手中拉定铁练,即回道:“禀大人得知,将彭启带到,面见大人叩头,请大人审讯。”大人吩咐叫挑去铁练,问道:“彭启摆铜网阵,害死我五弟,快些招来,免得三推六问。”彭启说:“大人冤枉冤哉!什么叫铜网阵?我是一概不知,一概不晓。”大人说:“那怕你是铜打铁炼,用上刑你也得吐露实言。”彭启说:“实在不知,实在不晓。”大人说:“拉下去,重打四十。”官人过来,往下一拉,褪去中衣,把大板往上一扬。彭启吓的是浑身乱抖。大人问:“快些招将出来,免动刑具。”彭启说:“冤枉冤哉!”说:“打!”大人复又问道:“我看你若大年纪,我劝你不如招了罢。”彭启说:“无招。”大人微微冷笑:“四十板你不至于禁受不住,看夹棍!”官人答应,将三根无情木“咣啷”一声,放在堂口。彭启将中衣提上,爬伏在地,脊背上骑着个人,头颅上用五尺白布拧住,怕头晕死过去。夹棍套在连接骨上,有两个官人背着两根皮绳,两下里一拉,听大人吩咐用几分刑,拉到什么地方。已把刑具套上,教招,仍是不招。蒋爷在旁劝解:“大人暂息雷霆,彭启寿己老耄,倘若刑下毙命,无有清供,难以破阵。不如卑职把他带将下去,苦苦相劝,他倒可以吐露实言。”大人说:“倘若不说,岂不往返无益?”蒋爷说:“他倘若不说,拿卑职是问。”大人说:“你敢承当此事?若要问不出来,由你担当。松刑!”官人将刑具撤下,带上铁练。往下带的时节,头颅击了一掌,睁开二眸,已然拉到屋门口了。
进了屋子,蒋爷说:“彭先生请坐。方才在堂口之上,你可曾听见了?我方才若不劝解大人,你这阵也就早死多时了。我这个人心最软,我老可怜人,老没人可怜我。你只当可怜可怜我,把铜网阵这个事,咱两个袖里来袖里去,我绝不告诉别人。再不行,我给你下一跪磕个头,这还不行么?”彭启道:“要是我摆的,绝不支持到这时候。四老爷一定说是我摆的,什么人说是我摆的,教他质对于你。”蒋爷说:“质对你的人固然是有,若实在挤的我没了路,我可就把质对人带来了。我且问你,方才堂口我在大人跟前说下了大话,问不出你的清供,请大人奏参,你可听见了没有?”彭启说:“我俱都听明白了。”蒋四爷说:“你这是好歹全不说。阳世三间,咱们两个说不清;到阴曹,我把老五找着,教质对你,我们当初一拜之时,说过同生同死,我这活着,就是多馀,为破铜网阵多活几日。你不泄机,铜网阵不能破,我活着无味,咱们阎王殿前办理。”彭启说:“唔呀!我不去。”再瞧蒋爷,已然把带子拴在窗棂,磴上,叫:“彭启!你这里等着!”脖子一套。彭启嚷:“不好!四老爷上了吊了!”官人进来,在彭启头上一掌,再睁眼看,众人围着蒋爷的死尸,说:“活不了哩!”众人走,说:“回大人去,剩两个人看着他。”
到三鼓时,二人全睡了,灯光发暗,听见风声响,满地火球乱滚,进来四个鬼——一个吊客,一个地里鬼,一个地方鬼,一个大鬼,说:“吾乃五路都鬼魂是也。奉阎罗天子钧旨,捉拿彭启的阳魂,阎罗天子台前听审。兄弟们!”小鬼答应:“呜!”“带了他走!”小鬼答应“呜”在他头上击了一掌。自觉一个冷战。再一睁眼,进了鬼门关,见一个大牌楼,看见森罗殿有刀山,有油锅,吓的他心惊肉跳。不知怎样对词,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