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人见面就打我骂我,你当怎么样哪?”卢珍说:“你我生死之交,我的命不要了,必然要与你出气。”国栋说:“此话当真吗?”卢珍说:“要是假的,你别叫我哥哥了。你果有这样人欺负你,我不与你出气,我是畜生!什么人欺负你?说罢。”国栋说:“这个人就在咱们院里住。”卢珍说:“必是恶霸,你带我找去,要死的,要活的,就听你一句话。若要将他要了命,还是我出去偿命,与你无干。倒是姓什么呀?”国栋说:“就是我姐姐。”卢爷一听,说:“唾!你胡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姐姐,亏了你是与我说,要与别人说,教人家把牙都笑掉了。你邀人打你姐姐,你还算了人了?趁早别往下说了,你再往下说,我就不认得你了,你我断义绝交。”国栋说:“你打算我这个姐姐像别人家的姐姐哪!他与别人不同,力气大,棍法精,拳脚快,刀法熟,我们动手,我总得跑,不跑就得受他的打,并且不放走,给他跪着,叫‘姐姐,亲姐姐,饶了我罢,再也不敢了’。这才叫走哪。见头打头,见尾打尾,我实无法了,各处找人帮着我打他,总没有能人。我看着我天锦哥哥可以,他又病了。想不到哥哥你准能打他,有言在先,有人欺负我,你管,这你又不管我了。也罢,你爱管不管罢,你不管,我一辈子也逃不出来了,不如我死了,倒比那话着强。”卢珍知道他是浑人,倘若真行了短见识,更不对了,无奈劝劝他罢,说:“兄弟你想,姐姐是外姓人,在家还能有多少日子?你再忍几年就得了。”国栋说:“你别管我了,我这就碰死,你去你的罢。”说毕,又哭起来了。卢珍为难,心中想:“有了,我冤他一回倒行了。我应着帮打,叫他把他诓来,我在山子后面蹲着,他叫我不出去,等他姐姐走了,我再见他,我说我睡着了。只要哄他过了一日半日,我们一走就完了。”想妥了这个主意,说:“兄弟别哭了,我应了,帮着你打还不行吗?”国栋听说道:“你管了?”卢公子说:“我管了。”国栋说:“我也不哭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去诓他去,你在山石后等着,我将他诓到此处之时,我叫:‘救兵何在?’你在山子石后面出来说:‘好大胆!欺负我的拜弟,我打你这个东西!’你打他,叫他叫,不叫还打:我也叫他叫,不叫再打,就给我出了气了。”卢珍说:“你快去呀!”国栋说:“你可得言要应典哪!不然我走了,你跑了,我救兵不在,那可害苦了我了——那可是他打的,明天去,他还打哪,我可得死与他瞧。你要走了,我是个王八,我可不敢骂你。”卢珍无法,只可等着。
国栋的姐姐乳名叫小霞,本是展辉之女。展耀就有一子,是国栋。大太太先死的,大员外后死的,病到十分,叫姑娘过来与叔父、婶母叩头,说:“从今后,不许叫叔父婶母,就叫爷爷娘亲。你们夫妻可要另眼看待这苦命的孩儿。”二员外夫妻说:“哥哥放心,我们待他要与国栋两样心肠,我们不得善终。大爷,姑娘给什么人家?”大员外说:“一要世代簪缨之后;二要人家单净;三要文有文才;四要武有武工夫;五要品貌端方;六要本人有官职。”二员外一听,就知道太难了,说:“大哥,若有一件不全,给不给?”大员外“嗷”的一声,咽了气了,大家恸哭。发丧办事将完,二太太又死了。也把事办完。姑娘带着两个小丫鬟,习学针指,描鸾刺绣,早晚的舞剑,打袖箭,全是展家家传。国栋可不会。每遇姐俩交手的时节,国栋必败,姑娘比他强的多多。力气可没他大,用的巧妙。国栋输了,姑娘叫他求饶。每遇动手,回回如此。国栋忌上了小姐。本要邀天锦,天锦又病了。如今见卢珍又强多了,定好了计,自己到姑娘的院内叫阵。
姑娘出来,短衣襟,手拿木棍,说:“你这几日没受打之过罢,又来了。”国栋说:“我拜了老师了,你不行了,快给我磕个头罢,我就饶了你。”姑娘大怒。二人交手不到十个回合,小爷就跑奔西花园子而来。姑娘在后。进了花园与卢珍见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