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经历了。”
千陌闻言也有些难过,但更多的却是懊悔——他跟他讲这些做什么?他自己确实没有炫耀的意思,但谁知道夙琰珀会怎么想!这样想着,心里不免惴惴,偷窥夙琰珀的神色,见他完全沉浸在自哀当中,又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握住夙琰珀冰冷的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地问道:“好啦,你也说说你的事情?”
夙琰珀是心高气傲之人,最怕别人同情的眼神,而见千陌完全把他当做正常人看待,心下一暖,连带着郁结之气也消了许多,轻声道:“我整天呆在这个院子里,哪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有!”千陌不依,“你年龄比我大了许多,见识自然也比我广,”见夙琰珀还欲推脱,他沉下了脸,道,“难道你有什么好玩的经历,不肯跟我讲?”
夙琰珀苦笑:“我哪有什么好玩的经历,还不就是那样……如果说真的与你的有什么不同,我曾去过凡界历练,等你满一百岁后自然也会去,想来没什么还说的。”
千陌闻言霎时来了精神,忙问道:“你去过凡界?那你告诉我,凡界是什么样子的?跟修真界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同?”
夙琰珀看着他满脸“求知欲”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用他独特的,喑哑的嗓音说道:“凡界啊,自然跟修真界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凡界很热闹,特别是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对大多数凡人来说,成仙是一个很遥远的梦想,甚至有些人对修真一事根本不屑一顾。不像修真界,人人都以得道飞仙为最终目标,亲人之情,朋友之义,男女之爱的乐趣全然不顾,就我看来,做一个快乐的凡人,远比做修真家族的少爷小姐要好!”
千陌听他说得慷慨激昂,面上不由得也露出了向往之色,继续问道:“你去凡界历练,都做了些什么?等我下凡历练的时候,也好有个借鉴。”
夙琰珀却突然沉默了。
千陌有些奇怪,正欲追问,却听他轻咳了几声,缓缓说道:“你也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千陌听他这么说,料到他身体会变成这样一定跟他那次下凡有关,但他还是问道:“怎么了?”
夙琰珀浅灰色的眸子有一瞬间变得极其氤氲,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凡界跟修真界不一样,那里充满了快乐,同时,也充满了罪恶。凡人虽不修真,但他们的心魔却比我们重得多,有的人被自己的心魔操纵,逐渐转化为无恶不作的妖——妖其实也分善恶,但由人转变成的妖就一定是邪恶的,当时,我就被派去剿灭一个妖人。”夙琰珀说到这里,顿了顿,“论武力,那妖人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但我忘了,他不是普通的妖,他有着人类的智慧,而我们这些从小在无害的环境下长大的修真者实在是太单纯了。具体的情况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我轻信了他的话,被他的妖气所侵,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说着,似乎是印证他说的话似的,他又是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千陌连忙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待缓过劲儿来了,夙琰珀冲他感激一笑,接着道,“自那天以后,我经脉全断,修为尽毁,且落下了咳嗽的病根子,完全靠上好的灵药吊着命,如今觉得越发不如以前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千陌闻言一怔——他原本以为他只是咳得厉害,没想到连一身修为都没了,还经脉尽断——这不就是说,自那天以后,他再也不能修真了吗?!千陌只觉得心下一片凄凉——他和夙琰珀虽然才第一天认识,性格也并不接近,但他却对他一见如故,如今听他的意思似乎他将命不久矣,想到这样一个俊秀人物就会这样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院子里一直呆到病死,他只感到眼眶一热,几欲掉泪。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叔父——他的叔父从小不能修真,便已经敏感至此,而夙琰珀却是从云端跌到谷底,其间的滋味非常人能够体会。可看他现在,除了心事郁结外,倒也不似他的叔父那般不近人情,心里自然对他多了几分亲近,因此,不经大脑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等我回诸神山庄后,我就求爷爷接你过来玩几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老呆在这里呀,会闷死人的!”
夙琰珀闻言,浅灰色的眸子一时间大放异彩,但又瞬间黯淡了下来:“我爹不会准的。”
“这个你别担心,包在我身上!”千陌拍着胸脯说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答应!”
夙琰珀微微一笑,心里并不怎么相信,但他依旧守着大家公子的礼貌说了声:“谢谢你。”
那个时候夙琰珀不知道的是,千陌最后居然真的做到了;而千陌虽然对此势在必得,却也没想到这件事竟会以脱离他掌控的状态实现。
谁说这一切不是命呢?
自从那天之后,千陌几乎天天往夙琰珀那里跑,一来可以躲过那些美丽女子的“围追堵截”,二来他也确实喜欢夙琰珀这个人——虽然他知道他对他仍存了一丝戒备,但无妨他的好心情。刚开始,夙琰珀的贴身丫鬟沉沙还老拿脸色给千陌看,可眼见自家少爷这几天气色越来越好,对千陌的印象也改观了,有偶尔也会和千陌谈笑几句。在千陌眼里,这个好恶全部写在脸上的小丫头比夙琰仙居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好得多,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他乐得轻松。
当然,这些事作为夙琰家族的现任族长,也就是夙琰珀的父亲夙琰崇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没打算管——他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夙琰珀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以前是因为他对修真有着自己独特的领悟,根骨天生适合修真,后来出了凡界那档子事后,夙琰崇不但没有疏远他,反而对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越发怜惜——这也是夙琰珀没有变成第二个诸神浩淼的原因,就这方面来说,他比诸神昊天擅长做父亲。既然他不打算管,夙琰仙居的其他人又哪敢多说什么?好好的“相亲大会”落得这般“冷清”,很是让夙琰家族内部的一些长老扼腕不已——没错,夙琰家族跟修真界大多数家族不一样,很喜欢热闹,平时在外面不好表现出来,但在自己家里却十分会折腾,以诸神昊天的话来说,“夙琰仙居会养出夙琰流萤这样一个……奇女子,也并没有多惊世骇俗”。就是这样一句话,在夙琰仙居也有很多种解释,其中最流行的就是,“这是诸神家主对他的夫人爱的表达”,这话后来传到原主耳里,真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也罢——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夙琰崇叫人把千陌叫到大厅里——当然,闻风而来的还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老们。面对各式各样的眼神,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千陌也不禁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崇伯伯,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这话一问完,就看到坐在上位上的各位长老不无意外地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而坐在中间的夙琰崇却冲他安抚一笑,和煦地问道:“千陌贤侄,你在夙琰仙居也已经呆了一个月了,可猜到你爷爷送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诡异,千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缩了缩脖子,睁着一双“纯真”的凤目问道:“爷爷不就是送我过来玩的吗?”他隐隐已经猜到了诸神昊天的意图,不过这个时候,他当然选择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