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望向夙琰仙居,夙琰仙居就像一个被云雾高高托起的琼楼玉宇,当真像是仙人的居所,那般美不胜收。但众所周知,夙琰仙居里有一块地方是没有云雾的,那便是夙琰三少爷的住所。自从夙琰珀修为尽毁后,他便成了夙琰家族的禁忌。不过,他跟诸神浩淼不一样,他不是被当做耻辱,相反地,夙琰家族将他保护得很好,决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表示出一丝的不敬。
夙琰珀本是修真界的奇才,虽比不上千陌天纵英才,但至少在平辈中算是遥遥领先的,年少得志,他自然也养得了一身心高气傲,得知自己经脉尽断之时,宛如遭遇晴天霹雳,悲愤欲死。多亏夙琰崇日夜不离,安慰劝导,又下了死命令不许在他面前使用术法,他才放下了轻生的念头,但原本活脱的性子却越发沉郁,就像变了个人,身边也只留了沉沙这一个丫鬟使唤。夙琰崇看在眼里,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十分着急。眼见夙琰珀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千陌好巧不巧地撞了上来,夙琰崇灵机一动,想出一条“妙计”——何不让自己的三儿子和诸神家的小子结为道侣?夙琰珀的生命完全是靠夙琰仙居珍藏的灵药吊着,灵药总有一天会用完,但道侣就不一样了,结为道侣后,两人的生命就连结在了一起,双方的优点会互相影响,甚至潜移默化,而缺点却会被慢慢磨掉,也就是说,身体被毁坏得极为严重的夙琰珀和千陌在一起后,身体状况会变好,而千陌却不会被夙琰珀牵连,如此看来,把夙琰珀嫁给千陌,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更重要的是,千陌对夙琰家族的嫡亲女子都不感兴趣,为了不娶妻,甚至还把夙琰珀推出来当挡箭牌,这正中夙琰崇下怀,于是他顺水推舟,“赏”千陌这个“人情”——自己的三儿子不是对这小子也有好感么?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成全”他们了!而至于夙琰珀对千陌的好感值是出于对朋友的喜欢这件事,当然被夙琰崇华丽丽地忽视掉了。
什么什么什么?你说他对自己儿子的婚姻太过儿戏?说他乱点鸳鸯谱?怎么说话的呢,他的决定可是得到夙琰家族所有长老一致同意的!
咳咳,所以说,夙琰仙居为何会成为实力仅次于诸神山庄和蚩尤魔宫的修真大族,至今都还是一个谜……
夙琰珀得知自己将要嫁给千陌时,端着茶的手在嘴边一滞,然后仿佛没事人似地抿了一口茶,如往常一般说道:“茶叶放得多了,有些苦。沉沙,换一壶上来。”
沉沙应了,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提着茶壶退了出去。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从小看着三少爷长大的沉沙却明显地注意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霎时呈现出一片青灰之色。这种颜色,沉沙只在她家少爷修为刚毁的那几天看到过。
嫡三少爷下嫁,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夙琰崇不放心其他奴仆碎嘴,因此亲自来了夙琰珀居住的小院,看到自家儿子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沉似水的样子,夙琰崇有些心虚,干咳了一声,试探着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把这桩婚事退了就是了……”
夙琰珀摇了摇头:“无故悔亲,如何向诸神家主交代?我不想成为夙琰家族的罪人。”
夙琰崇闻言,越发心虚了:“那天千陌当着我族所有长老的面立下非你不娶之誓,我看他挺有诚意,我们做长辈的一合计,觉得不能拂了诸神家族的面子,又见这一个月来你们处得也好,便没和你商量,就应下了这门亲事,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尽管提出来,我不想委屈了你。”话虽这么说,夙琰崇心里却没有什么底气——他这样说无非在传达一个信息,千陌抬出了诸神家族的名义来威胁他们,如果夙琰珀不嫁给他,那么两家族的友谊必将产生裂痕。
夙琰珀自然把他父亲想让他听出来的东西听出来了,不过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我一个将死之人,如果用我可以换取家族的利益,这对于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的我来说,是好事。爹,珀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您放心,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会扮好‘诸神山庄小少爷夫人’这个角色的。”
“珀儿……”夙琰崇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越发愧疚,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他们这些老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恶劣因子而已,“要不,咱们来个偷梁换柱?”
“开什么玩笑。”夙琰珀苦笑着摇了摇头,“诸神家族的人又不是笨蛋,人是真是假会不知道?恐怕到时候,比我们直接退亲还要热闹。”顿了顿,他闭上了眼,“爹,您不必多说了,我……”话未说完,却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夙琰崇急忙给他拍背顺气,好半天才消停下来。怕自己留在这里影响夙琰珀的休息,他扶他到床上坐下,便离开了。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们这些长辈的“玩笑”,是不是开得太大了?
虽然,他们所认为的“玩笑”,其实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直到夙琰崇离开后,沉沙才端着茶走了进来。
她的性格虽然活泼开朗,但也不是没有脑子之人,自然知道刚才自家少爷叫她去换茶,其实是要她回避,因此,她绝不会在中途冒冒失失地冲进来。
不过,看着自家少爷的脸色,结合最近才发生的大事来看,她也大概能猜到老爷对他说了什么。
作为唯一一个留在夙琰珀身边的人,沉沙与夙琰珀的感情自然比普通的主仆要亲密得多。夙琰珀看到她进来,面上的棱角微软,柔和地对她说:“沉沙,你过来坐。”
沉沙将茶放在桌上,拉过一根椅子在榻前坐下,一双明眸担忧地望着他:“三少爷,您……”
“沉沙,你不必跟我过去了。”夙琰珀打断她的话说,浅灰色的眸子里满是不容置疑。
沉沙一怔,不由勃然变色,她立刻跪到床榻上,哀求道:“三少爷,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若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三少爷要打要骂奴婢都没有怨言,只求三少爷不要赶奴婢走!”
夙琰珀掩口轻轻咳了一声,像是累极了似地揉了揉额,淡淡地说道:“我不是赶你走。但这是命令。”
“可是,三少爷……”
沉沙还欲多说,夙琰珀却突然睁大了眼,几近严厉地望着她:“怎么,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么?我现在可还没嫁!”
夙琰珀性子温和,平时很少发脾气,如此疾言厉色沉沙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惊讶之余,她又有些委屈,声音里也带了些哭音:“三少爷说的是哪里话,奴婢自小跟着三少爷,一颗心永远是向着三少爷的,绝没有半分轻视三少爷之意!奴婢知道三少爷心里不爽快,也不该顶撞三少爷……可是,奴婢就是受不得三少爷冤枉!”一席话说得并没有一个丫鬟对主子该有的尊敬,可却是肺腑之言,夙琰珀听着她的话,不但没有发怒,情绪反而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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