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夜S系列之三

    天冷下来，下午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江南的冬天雪愈来愈少，所以我和我的学生们都感到异样的寒冷。

    像往常一样，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预感到寒冷和孤独将像猛兽一样向我袭来。一张张桌子走过，他们的桌上摆放着用谈黄色的草条编织的各种东西。wendy与lucy编的是“井底之蛙”james和jack编的是“蝗虫的冬天”lilian与lorna编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有这童话一样的时光，不知道忧愁和烦恼。他们可以编织任何的梦想，可以毫不经意地历经情生和情殇。多么美丽的学生时代呀。

    在我的浮想翩翩之际，铃声提醒我是下课的时候了。有几个学生上前问我的习题，我知道他们是想和我说说话而已，上课已经讲了三遍。或许我真的看上去心事重重，愁眉紧锁。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解答了。他们哪里知道大人的心思，还会装着很董事的样子，可爱的一群！他们不知道安慰，就只能惶惶然走了。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正是看这雪夜的景致。风卷着雪花，冷冷的打在我的脸颊。我正好迈步走出这校门。

    外面很安静了，一切学生们临睡时的嬉闹都埋进了温暖的被褥。今夜定有一场好梦。

    但好梦是他们的，我还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孤独。因为孤独能驱散真正的内心寂寞。如诗人们说的那样，寂寞就像一团火。但今晚是寒冷的。寒冷并没有把我的思想禁锢。寒冷反而让我清醒异常。

    踏着这一地的乱琼碎玉，嚓嚓地响。真的不想破坏，因为地上的他们能够让我看到明早的茫茫一片。我真的想他们是天上的仙女洒下的梨花碎瓣。为我掩埋了千沟万壑，再也看不到，阡陌纵横，衰草连连；为我涤荡出天地一色，再也看不到乌黑的脏水和暗黄的败叶。可是今晚的我怎么能看见？

    夜并不黑，雪给了我很多的光明，好像给了很多双眼睛。让我看得更清。枝叶上的积雪，并没有扑簌簌的掉下来。有一只栖息的小鸟找不到回家的路径，静夜里的一声长鸣，惊动了周围的许多枝桠，但雪还是没有扑簌簌地掉下来。

    一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雪团，掉入了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眼前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可我看到了晃动的身影。

    是林教头经过这里，很远处是冲天的火苗，他匆匆而过。

    在这样一个夜晚，林教头怎么就上山了，他们没把他烧死吗？草料场不是一片火海吗？快来这里吧，躲躲这要你命的大火吧。你可知道这天大的陷阱，白虎节堂时，他们就想要了你的命。可你怎会知道。如今要杀你的陆虞侯就在前面。来吧，我跟你带路。就躲在这里，他们会经过这里的。你总是不相信我的话，等他们来的时候，你肯定会听出端倪。

    趁他们还没有来，我们来喝一碗。我有纸包的牛肉，我有百年的陈酿。我们不能喝醉。你还要使这把林家枪，你还要取下那些狗贼的头颅。我们不能便宜了高俅老贼。来，我们干了这一杯！让我们的豪情在这雪夜融合。

    你我的境遇相同，不同的是你还不知道，不知道你的妻子已经去世。不同的是，害了你妻子的是那些坏人，而害我妻子的是那些鬼魅。不同的是，你的是新愁，我的是旧恨。

    来吧，既然我们已经是拜把子的兄弟，那你就传我这一身的武艺。我有深厚的内功，就是没有武功的招数。我有天生的悟性，就是没有高人指点。我有清晰的头脑，就是没有提枪的勇气。请你，请你给我耍耍这林家枪法。我能领会你留在雪地上的一道道枪痕，我能看出这其中的力道。我看见你一枪槊中了喉咙，我看见你一刀割断了头颅。我们就此上山吧。上山就走出这风雪里的山神庙。上山就使出你的林家枪。

    我们准备出发，一声熟悉的声音中断了我们的行程。

    原来那不是一片火焰，是s火一样红的棉衣。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知道我在这一片冰雪里。转瞬就远去了草料场，远去了林教头。她说漫山遍野的找我，知道我会在这雪夜里游荡。

    s是梦一般的女孩，我的梦一般的女孩。她是那样轻盈，是那样美丽。她总会在我生命的临界点时出现，她总会让我改变许多的观念。

    s告诉我她好想变成一只蝴蝶，一只美丽的蝴蝶，一只高傲的蝴蝶。我告诉她，现在是冬天，等春天到的时候，咱们再做蝴蝶。那时有青草，还有美丽的花朵。

    我们走出了雪域，我们走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