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这里,看时光流逝,风的声音,如此的凄冷。
我坐在这里,看书页开启,圣洁的素笺,悲伤亦无言。
几尾海鱼,摇曳着尾巴,丝丝缕缕的水草,四处蔓延。纯净的蓝,我爱的色彩,扑满这扇窗。窗外,时光如水。关上门,与世隔绝。
墙上,没有灯。冰冷的风,隔着玻璃挤进来。手心,握一把苍凉,微微泛寒。淡淡的笑,掩不住酒后的醉。重重地将自己丢进转椅,再轻轻打个转,背对着房门沉沉就坐,直到夜的黑,弥漫,侵袭。这样的夜,有些许迷离。什么也不想说。
很久,终听见低低的一声叹。一点心酸浮上来,没缘由地开始冷笑。顺手一拨,转椅又回首。挺一下腰身,临窗张望。夜太黑,天际黯淡无光,什么也不见。探手而拧,一盏台灯应声而亮。风过帘动,橘黄的光晕映照着窗帘,窗沿的桂枝所折射的疏影里,有玻璃窗里唯一闪烁的一点明。
轻轻从抽屉中抽出一叠素稿,一张一张铺开,信笔而记。夜无声,人亦无眠。思绪飞扬。无奈,心虽无恨,爱却有痕。纵使万水千山走过,一遍又一遍,绕来绕去,依然无法走出曾经的那个圆圈。
其实已不想再去怀念。那些曾共有的日子。他的笑,温暖如春。轻轻一触,恍若隔世的轮回,终找到前世的梦,眼里心里,甜蜜如纯酿。静静依偎在他身旁,听他细语呢喃,一脸怜惜地叫我丫头,眼里一池柔情。无法抗拒这诱惑。于是,他所有呵护备至的关怀,皆欣然接受。
那时的他,总喜欢这样,隔着窗轩,温柔地对我唱:“爱你一万年。痴心永不变。”就这样痴痴而醉,忍不住掩面而泣。一个词轰然跳出——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永久,曾经以为无法相守的永久,真真切切地握在手心,幸福的感觉如此地清晰。我以为,那该是上苍给予我一生最美的惠赠。
可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说爱,亦不再说想念。电话打过来,总是诉苦:“我好忙。”“累死了。” 忙,是借口,却不能永远是借口。总有些什么,在变了。我知道的。再见面,询问的一道眼神直逼过去。他垂头,再没有以前的愧欠神色。彼此相对,无语问苍天。心,一片冰凉。一个女子的敏感呵!本就已预料到。他已远离。竟是如此简单而快速。
于是,开始习惯沉默,冷眼拷问自己。心何在,人何在?我们之间,究竟在哪错过了?又或是,相约太迟,彼此的承诺注定赶不上晨风的脚步?又或者,这样的一份爱,原本就该沉重如山,累及心肺?心神疲惫不堪。终于决定松手,给他自由,不再有依恋。
于是,开始习惯,这样安静地守候这一扇窗轩。看花谢花飞,云起雾涌。看青山染红,皓月成空。一天一天,再没有期盼。点点心情,与风月无关。
夜已深。点燃一支烟,任淡淡蓝色烟霭,纷飞。绕着幽暗的光,一圈一圈,打着转。突不破窗,只好幻化成丝,一线接一线,回环着,徘徊着,再消散。呛着了眼,不再有泪。知道,一切终究是过往,不用再逃避。于是,仰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坦然而对。弃笔,无言。素笺亦无言。
拧熄台灯,悄然起身,遗下满屋子的黑,离开。又听见,一阵风,轻敲窗棂。冬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