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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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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有一座山,千山万水,他最巍然。”轻轻的哼起这首歌,眼泪就要往下掉。

    已经很久了,我没有叫过一声“爸爸”简简单单两个字,我已失去很多年。当别人轻笑着念起自己爸爸的好时,我只能偷偷的哭泣。我的父亲,他年仅44岁的生命,在1997年的3月18日的一场车祸里,被死神无情地带走了。

    电报发到学校那天,我正在长沙的街道上跟好友逛街,飞扬的青春在明媚的阳光下跳跃。天格外的蓝,纯净得几近透明,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一丝不妙的预兆。这样的时刻,接到那样一份电报,心头也只是稍稍的掠过一丝不安,更多的是疑惑。就在前一段时间,爸爸还来长沙看过我,给我写过信,打过电话,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又和谐。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有病,更不相信我的父亲会病危----恰恰是这样的一个想法,让我疏忽了一个事实,吃过中饭才去买车票,错过了最应该赶上的那趟晚班车,也就错过了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我好恨自己!

    虽然电报上,父亲所在的单位领导不敢写“父亡,速归!”也没有人打电话告诉我要直接坐车去市殡仪馆。难道我就一点也不曾怀疑过电报的真实性?难道我在打了那么多无人接听的电话后还不曾想到事情的严重性?难道我在反复翻看电报时就压根儿都不曾想过自己已经再也见不到父亲了-----那时的他正一脸祥和地躺在那个长长的水晶棺材里等着他最心爱的小女儿去见他的最后一面。他等了那么久,那么久,那一夜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这些都只能是我事后痛心疾首的悔恨了。当我第二天赶回家,我唯有哭倒在父亲崭新的鲜红的骨灰盒前,搂着他微笑的容颜晕倒在地。满面的泪痕,凄厉的哀唤,换不回一声亲切的回应。

    一点一点的父爱,宛如大山压过来,令我不能呼吸。

    很小的时候,我很不乖。我想起自己是那么的可恶,为了跟弟弟争一块糖,不惜大打出手,打得弟弟直哭,将一袋子的糖都散落在地。奶奶说我,妈妈骂我,姐姐笑我。只有爸爸,一次又一次,笑眯眯的抱起我,逗我开心,用粗粗的胡子扎我的手,还主动蹲下来偏过脑袋让我扯他的头发,咬他的手背,尽情地渲染自己的不快。

    大一点的时候,我上学了。每天的早上,我不敢一个人背着书包上学时,是爸爸,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务,推出自行车,用手用力地拍拍车的前杠和后座,很大声的对我笑:“小萍萍,你坐前面还是后面啊?”由不得我回答,他大大的手掌一把提起我,往前面一放,车已如离弦之箭往我的学校飞去。一路上,我便在他的怀抱里笑哈哈的乱唱歌了。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上初中了。是爸爸,专门为我挑的班级,最好的班主任,最一流的任课教师。初中的课业负担重,我的心偏又那么野,根本就没有心思读书,成绩慢慢滑下来了。每当爸爸问我:“学的好不好呀?”我总是一面敷衍他,一面玩耍。终于穿帮了,平生第一回,数学不及格。我握着试卷,不敢拿给他看。当父亲从班主任那里知道我的成绩时,他一脸的沉静,脸色吓死人,那是他第一次那么严肃那么痛心地看着我。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什么话都不说,看得我心虚虚的,我以为我死定了。最后,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让我愧疚一生的话:“没学好没有关系,以后努力点,爸爸永远支持你!”眼泪潸然而下,我从此以后修心养性,奋发图强。1年后顺利考入师范。

    分工后,也是爸爸,陪着我到学校去报到。听说学校分配的房间没有灯,爸爸二话没说,从家里带来工具亲自帮我扯来电线,换了线路,装的电灯。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才收工,手一挥:“搞定了。乖女儿,回家吃饭去喽。”欢欢喜喜挽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走在校园里,惹得一群同事羡慕的眼光。校长说:“学校没有电工吗,竟然叫自己父亲来装灯。”爸爸爽朗一笑:“我的宝贝女儿就信得过我一个。”我斜靠在爸爸的肩头,满满的甜蜜,是我们父女俩的快乐。

    再后来,也是父亲的支持,给我建议,让我去考成人高考。终于顺顺利利进入大学校门,圆了我未曾参加高考入大学的梦想。在长沙,远离了家,远离了父亲,才发现思家的情绪竟然缠得自己透不过气来。总是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诉说:‘爸爸,我想你。爸爸,你来看我吧。“于是,父亲一次又一次给我写信,打电话,还三番五次的抽空来学校看我,劝解我,安慰我。以至于后来,爸爸一出现在校园,班上的同学便会叫我:“萍,你爸来看你了。”我便飞奔而去,从来都不会怀疑同学们有时故意的恶作剧。

    这样的细节实在太多太多曾经以为我是这个世界最最幸福的女儿,拥有这个世界最最慈祥温和的父亲,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最丰厚的父爱。等到后来猝然失去,才发现,父亲的爱,我已经戒不掉。那一段日子,我几乎要疯掉。只要一想起父亲,心便痛得厉害,哭得一塌糊涂。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拒绝回忆,拒绝想念,甚至拒绝看任何有关于父亲的影片,文章,mtv,flash。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父亲已经很好的被我藏起来了,隐在我的心灵深处,不会再轻易地勾起我的伤痛。只是没想到,仅仅因为一首歌,在这样一个深深夜色里,一种抑制不住的想念,一份压抑不了的情绪,竟又没有缘由地轰然涌上了心头,心底一个洪亮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响起:“乖女儿,爸爸永远支持你!”泪,无声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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