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方阵,丁丁是方阵队中的一名。下班后,丁丁就去吃饭,本来是时间充裕的,谁知道脚踏车在半路“罢工”了。等好不容易赶到现场大厅,马上就快录播了。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掏工作证,没想到找遍了都没找到。丁丁傻眼了,明明记得放在兜里的,怎么一下子飞了?守门的工作人员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丁丁,在这样的目光下,丁丁更加紧张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过来。女孩打扮前卫,背心短裤,高高的马尾辫,性感的唇上涂着银色的口红。丁丁望向女孩,第一印像是:这女孩子的眼睛可真大!
如果不是这个女孩,丁丁可能就走不去了,他临进场时,对女孩充满了感激,女孩只是轻松地笑笑说:“证券公司连上方阵都是大忙人,生意一定不错吧!”
丁丁坐在方阵席上,还看见那个女孩在场里忙来忙去。女孩个子不高,在场上窜来窜去,灵巧得像个小兔子。旁边的人对丁丁说:“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楠楠,才23岁,可真能干。”
丁丁这才知道,他遇见的女孩子就是制片人楠楠。
五
以后,丁丁一直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茱莉离开他,就是为了让他离开那家研究所,认识楠楠。
一个礼拜之后,楠楠去证券公司与总经理洽谈合作事宜,再次遇见了丁丁。白日的丁丁身上一股洁净的气息,丁丁自楠楠身边经过时,留下一股陈旧的书香味。
自此,丁丁和楠楠就时常遇见了。楠楠的头发放了下来,脸上的妆日日淡下去,烟也不再抽了,她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只是觉得惟有这样,才能和丁丁更近一些。
丁丁成了录播间里的常客,有时也会给楠楠提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两人独处,楠楠年轻的气息直扑丁丁而来,让他瞬间迷失了自己。
只有恋爱了,楠楠才知道往日的忙都是借口,想挤时间无论如何是可以挤出来的。甚至,她为了一个男人开始下厨了。虽然是拿着菜谱,临时抱佛脚地煮菜,却体现出了她往日不曾流露过的女人味。而丁丁呢?一个对电视一向缺少兴趣的人,却成了楠楠最为忠实的观众。
六
九月末,到了雨季。楠楠的节目改版,周期拉长了,时间也不那么紧了。这样,楠楠才算有了一点点属于个人的时间。
那晚,依旧是绵长的小雨,要好的朋友约楠楠去玩,楠楠便打电话给丁丁,问他去不去电影城看最新的影片。
话筒那边,冗长的沉默之后,丁丁说:“好,我就来。”
那辆白色的豪华桑塔纳是单位给楠楠配的,只要她不跳糟,这部车就是她的私车。
楠楠驾着车,一路上嘻嘻哈哈地和同伴聊天,只有丁丁保持着惯常的沉默。车窗外,灯火辉煌,人影绰绰,那种热闹何其虚华。丁丁微微抬起头,看着前面驾车的楠楠,她正熟练地转着方向盘。他在车镜内看见了她小小的脸,干净灵性,这样的脸,和茱莉是完全不同的。但她们都是女子,给他的压力同同样的。他是一个只有少额存款的人,在一个比自己小7岁的成功女孩面前,他是那样卑微。楠楠有名气,有钱,有很好的家庭背景,单位给配了车,还奖了她一间100多平米的单元房而自己有什么呢?在这样的年代,外面的诱惑那么多,谁能保证一个年轻富有的女孩可以爱你一辈子?
从电影院出来,丁丁在街边喝得半醉,楠楠送他回到居住的楼下才不放心的离去。
她没看到,心在远离。
这是个宁静的夜晚,丁丁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小灯,欲望也仿佛灰飞烟灭了。惟一可掌握的,只有茶杯里这一点点属于人生的苦涩了。
七
雨季还没有过完,丁丁就决定离开这里,他想去深圳。有研究生的文凭在那里应该是可以找工作的,如果运气好,也许一年半载后,他会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决心一下,丁丁反而开朗起来,他临上火车前才给楠楠挂了电话,没有等他说完,那边就挂断了。丁丁在电话亭里愣了半天,才拎上行李,撑开伞。
这样也好,没有结局的结局。
丁丁不会想到,楠楠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发着高烧,没等听完他的话,楠楠就奔下楼,开上车朝火车站一路超车狂奔。楠楠想,他怎么这么傻,为什么非得在他们之间设置一个距离?她是有车有房,但离开这样的这样工作环境之后,她依然什么都没有。对她来说,所有的物质都是虚的,只有丁丁是实在的。
楠楠跑进站时,火车已经开了。她跑了几步追不上雨中渐快渐远的车,继而是一陈小小的晕眩。雨还在下,楠楠半长不短的头发往下嗒嗒地滴着水。她流着泪。
刚才还暄哗的车站,此时已没了人声。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所有的爱情,原本就在一念之间。
楠楠对着遥远的地方,悲伤地想,他会不会知道,她在等他?一年还是十年?或许是一辈子?
然而,又还有谁能相信——盛世的爱情,也会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