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30年代，北平。

    燕京大学。

    有一个男生叫恩，正追求一个同校的女孩曼。而曼美丽绝伦，追求她的男生趋之惹鹜。

    自从曼将恩送的第一枝红玫瑰轻轻地抛向窗外的那天起，恩就发誓：非曼不娶。从此，恩便风雨无阻地，每日给曼送玫瑰，不多，就一枝。

    于是恩逐渐地就熟识了学校边的那间鲜花铺子，熟识了铺子里那笑容可掬的老板，还有一个店员——那个灵秀的女孩。后来恩惊奇地发现那个女孩居然来自江南的一个小城，也就是恩的家乡。

    那个女孩有个好听的名字：栀子。

    恩每天清晨去买花。

    老板总是和气地和他打招呼，然后栀子便会轻盈地从花堆里飘出来，细心地挑好一枝最美最好的红玫瑰，包好，轻轻地递给恩。

    日日如此。

    ——栀子。

    恩已经习惯于这样轻轻呼唤栀子，已经习惯每天看栀子从花堆轻盈地飘出来，为他包扎玫瑰。

    一月过去了，两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一直到了那个夏天。

    每天清晨，曼依旧漫不经心地拾起一支带着露珠的玫瑰，轻轻地抛落在窗外的草丛里。可恩，并没有灰心。

    一日，恩又去铺子买花，而栀子不在。

    ——栀子呢？

    到后园去了，她替你包好了一枝。

    老板递给他一枝娇艳的玫瑰。恩付了几个铜板接过花刚要走，栀子轻盈的身姿从门外飘了进来，乌黑的长辫子插着一朵栀子花，在胸前一闪一闪的。

    ——买花？

    栀子轻轻地问，眼里流转着一抹娇羞。

    ——买了！

    恩扬起手中的花，对栀子笑了笑，回身出门。

    ——先生。

    栀子的声音很不安。

    恩停下脚步，见栀子双手捧着一束洁白的栀子花追来。

    ——给你，我自己种的，不要钱。

    栀子年轻的脸红红的。

    ——真香，谢谢你了，栀子。恩的身影越行越远。

    这是民国27年的夏天。

    整个夏天，恩都在一季的栀子花香中度过。

    一年快要过去了。

    终于有一天清晨，恩欣喜若狂地冲鲜花铺子。栀子正拿着一把剪子修理着花枝。

    ——老板，我要所有的玫瑰！她答应嫁给我了！

    恩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这是并不十分富裕的他的全部积蓄。

    老板依旧十分和气。

    ——小伙子，以后常来玩。

    栀子将一大捧猩红的玫瑰，装上一辆黄包车。之后，她椅在门上，看恩坐于车上，绝尘而去

    ——栀子，来喝喜酒。

    这是恩走前最后的话。

    恩结婚后，便一直没再去那家鲜花辅子。

    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夏天。

    这天，恩偶然路过花铺前。花铺老板笑容可掬地和恩打招呼。可栀子却不在。

    ——栀子呢？

    ——栀子走了。临走前，她还托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老板从里面屋摸出一个包，说：

    ——后园里那株栀子树现在又开花了。栀子说这是留给你的。

    恩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张照片，清纯可人的栀子正站在树下娇羞的笑。

    两年后，恩那美丽绝伦的妻离开了他，陪着他的只有满园的栀子花香。

    可在年青的心里，栀子的清新在玫瑰的浓郁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