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搬家很辛苦,这个月我搬家。
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翻出了很久以前的旧物:几张泛黄的小纸片,一只破损的木头苹果,一本塑料皮已经发粘的笔记本,一个个早已淡忘的故事再次清晰起来。那张纸片是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们厌倦现代文学理论课,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给任课老师的诗画像。如今物是人非,老师已经故去,这首诗的作者之一也已经不在,徒留下淡淡的回忆;一只木头制作的苹果是儿时一位女孩送我的礼物,那时我很瘦,可她一定要叫我大苹果,如今她在大洋彼岸,不知过得如何;那本笔记本里面是我一个中学时朋友的读书摘记,记录了普希金、海涅、巴尔扎克、莫泊桑等人的作品片段,我自己的给了他交换,如今好久没有听见他的消息,据说去了外地做生意。
人生很无奈,就象山间小溪,流过了就过了,再也无法逆流而回,重新拾起过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也经常会在时光河里淡淡忘却,在记忆的角落里沉睡不醒。而一旦遭遇偶然,那些尘封的记忆又会复活,过去的种种犹如昨日。人的生命中好似有很多环,有时候会断开,没有特殊情况,这些环可能永远不会再连接。可一旦连接上记忆的环,脑海里就会漾出很多温暖和微笑,当然也会出现一些惭愧和尴尬。因为在那个时候、那个空间里,这些人、这些事就是你生活的一个部分,和你息息相关。突然想起苏轼的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雪泥鸿爪,这是非常精确的比喻!记忆犹如雪地,过往的人和事一如飞鸿,飞鸿落雪,自然爪痕明晰。若鸿飞东西,大雪不止,爪痕自然隐去。但拨去积雪,鸿爪依旧宛然。因为
飞鸿终究来过。
于是,在感叹世事多变,人生无常的同时,心里温暖许多,遂默默祷告过去的那些在或者不在的朋友,希望他们一切都好,感谢他们曾经进入我的生命之河。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会一直存留,尽管只是雪泥鸿爪。
月
想不起来怎么写这个“月”字,既不想落人巢臼,又无法另辟奚径,很是苦恼。远处飘来一段音乐,让我蓦然警醒:我不正坐在岁月的檐上,看众生,也让众生看我?遂恍然大悟,心中梵唱响起:岁月如歌。
岁月如歌,几十年来,会唱很多歌,从文革的语录歌、样板戏,到如今的周杰伦、f4,可随着时间之河流淌,大多数歌淡了、忘了。然而,有些却终究无法忘怀。幼儿园的时候学过一首歌,40多年依然清晰,尽管只记住了一句毫无意义的歌词,但是歌谱却依旧可以哼唱。人的记忆真是奇怪,刻意记住的反而很容易忘怀,而一闪而过的却可能就是永恒了。
岁月如歌,因为过去心底抹不去的寂寞和孤独,一直喜欢忧伤的慢歌,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让忧伤的曲子,流过自己全身,随着曲调的起伏,我的心也随之抑扬顿挫。然而,当我换一种心情听忧伤,却莫名其妙地听出了喜悦。可见,心情和耳朵也奇怪,愉快的时候受人责备,耳朵会当成调侃和亲昵。而心情不好的时候,必然是满耳秋风,一地落叶。
岁月如歌,生命里许多东西不可存留,不能挽回,记得当年听歌,为一首好听的歌或者曲能陷入痴迷,反复聆听,不知厌倦。时过境迁,当歌曲再次响起,除了倍感亲切,已经不再激动。因为时间不会回流,生命不会倒退,而激情也不会永远。
岁月如歌,经常会想:万丈红尘里,芸芸众生中,我的岁月交给了谁?我的歌为谁唱?是经过了你的耳朵,还是驻留进你的心?你可会在偶然里,想起一句毫无意义的歌词?那是我们的岁月之歌。你可曾认为,在那个很久以前的过去,我曾经点缀了你单调的窗?
岁月如歌,如歌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