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阳台的夜风一阵比一阵沁凉,温软的白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软化了谁的菱角。
季薇冷静的说:“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上过时尚杂志的封面,是业界看好的新人,可她心太大,削尖脑袋想挤进上流社会,最后成为我爸爸的玩物,她生下我的目的,我不说你也明白。关于这桩婚事,季家找上我的时候说得很直接,明码标价,对于我这样一个凡事都靠自己的人,诱惑力是难以想象的大,我再有骨气,面对这样的条件,说不心动就太虚伪了。”
苏熠晨站在她身侧,听着她说这番话时,脑海中飘出她那份长长的打工名单。
对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生活确实沉重。
此刻他眼中的季薇看上去异常清醒,柔顺的乌发随风飘摇,发尾的末梢轻触他的手背。
像是她不自觉的向他求救。
可现实是,她没有向往常一样顾忌他的心思算计他,而是自顾的说:“这些年不管多难我都过下来了,但人始终会累,光是我妈每个月都要开销掉大笔医疗费。每次我打工到晚上,独自回学校的时候,路上看着万家灯火,不管是高楼大厦,还是低矮的平房,里面温暖的光亮都不属于我。”
既然季家拿着那么好的条件找上她,她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也许,只是也许,季薇想,当初季泽轩摆在她面前的杂志上的人并非苏熠晨,或许他长相过得去,品性过得去,她也会点头的。
在她看来,很多人的烦恼无非两种:一种是选择太多,举棋不定;另一种则是完完全全没有选择,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城市的夜,溢彩流光,季薇站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怀着奢侈的心情,忽然问苏熠晨,“不知道在T市,苏先生有多少房产?”
这问题着实让他愣了下,愣过之后是真实而平静的回答,“没有仔细算过。”
她回首对他轻轻的笑了笑,皎白的面容在夜间绽放着明媚,“你看,你不知道,所以你不在意。”
一手撑着围栏边缘,她扭身望向没有开灯的客厅,光线黯然,里面的一切似乎没那么吸引了。
“我今天收到你派人送来的钥匙时,挺意外的,只意外过后还是决定来看看,我想以你的为人,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过之后觉得这里真不错,是我奋斗一辈子都可能达不到的高度,于是心里防线又降低了些,我还以为你在向我表示友好。”
话到这里变了味,她眉头浅蹙,直视向他的目光里泛出敌意,抒发心怀变成义正言辞的指责。
“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让别的女人来向我示威,苏熠晨,你可真不是男人!你不想娶我很简单,拒绝就是了,无非少做几单生意,而我,我也只有我自己!绝对不给你这种人糟践!”
……
早晨,季薇醒来过后,用三分钟迅速重整了浆糊般的脑袋。
关于昨天晚上的摊牌……
在对苏熠晨撂下那番话后,她堂而皇之言明要在这里借宿一晚,然后走上二楼,随便钻进一间卧室,栽进柔软的大床,放空大脑沉沉睡去。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她也不是十分稀罕嫁进豪门,可以没有骨气,但底线一直存在。
一边想着,她伸手在枕头附近乱摸一气,半响发现手机可能在楼下的手袋里。
现在……大约七、八点?
虽然今天早上没课,只想起昨天晚上撂下的狠话,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被这个男人爱上,被他心甘情愿的娶回家。
否则,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
没想到苏熠晨没有离开。
季薇梳洗好,刚走出卧房就听到客厅外有电视机的声音,走下去一看,发现他正在看晨间财经新闻。
电视的右上角显示时间是7点15分。
她比自己想象中起得早多了。
苏熠晨的穿着与昨天不同,黑色的衬衣将他健美的上身轮廓完美的勾勒出来,质感极佳的银色斜纹领带打得随意而漂亮,旁边的临时衣架上挂着西装外套……应该是早上佣人送来的。
他交叠着双腿,手里握着遥控器,以一种闲适的姿态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
看新闻不过是例行公事,而等谁,才是真正的意图。
他昨天没走。
季薇下意识判断,然后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忽然后悔没有多睡一会儿。
“醒了就去做早餐,中午陪我参加一个酒宴。”苏熠晨头也不回,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对她口气自然得像是……跟自己的太太说话?
季薇被自己少女心的想法酸到,绷着脸皮回绝,“我想昨天晚上我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先生又不缺钱,何必为了几单生意委屈自己的婚姻大事?结了再离?你不累我还觉得麻烦呢,我要回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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