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会意过来,是她内心不愿正视这个事实,才会纵容自己卑微地等待他吧!
那是一个假日的午后,停在窗外凤凰木上的蝉声獗然大放,有人在外面按门铃,是隔壁的邻居太太拿了家乡寄来的水果要来给他们,她从电话旁的老位置走开,就在那一瞬间,蝉声停了,她的四周忽然坠入了无声的世界。
然后,一阵初来乍到的微凉西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直响,让她知道就在刚刚,又一个夏天结束了。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让自己以为还在那个夏天。
其实,他与她相识的那个燠热夏季,早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原来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夏天,还有他们。
绵绵不绝的雨季笼罩了六月的东京,从两个礼拜前就—直不停地下雨,虽然唐劲造就料到会碰见下雨的天气,但是没想到情况竟是如此恶劣。
自从唐劲继承了家族事业已经过了六年的时间,今日的唐氏早就与往昔完全不同,曾经,这个家族显赫过,也曾经沉寂,如今,在唐劲的经营之下,再度叱咤风云,更胜以往。
六月雨季,在黑龙堂堂主所居住的鹿野苑里,上百株的紫阳花几乎是同时盛开,棋室外还有一株樱花老木,繁盛的绿叶之中点缀着几朵晚开的樱花,伴随着绵绵梅雨,份外有一种怡人风情。
空气中,除了湿意之外,还飘着似有若无的沉木香,以及淡淡的茶香,年过半百的黑龙爷盘腿坐在棋盘前,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对于自己如何输了这棋局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赢家唐劲一派佣懒地倚靠在栏木上,转头望向窗外的雨景,他将手臂伸出窗外,摘下了一片雨中紫阳花的花瓣,他敛眸审视着湿润的花瓣,经过雨水的浸润,紫蓝色的花瓣早就脆弱得经不起揉捻。
好脆弱的花儿,就像某个人一样。
唐劲眸色黯然,将花瓣握在掌心,感受那如泪般的湿润。
这时,一名黑龙堂的手下走进棋室,在主人耳边低语了数句便退下,而原本看起来犹如和蔼长者的黑龙爷在听了那些话之后,脸色瞬时变得阴沈。
“你这个好小子,没想到以黑龙堂在日本的影响力,竟然会在这件案子上斗输你,我真的没想到。”
刚才,手下进来告诉他的就是标案的事情,在几分钟前,这个结果才被揭晓,最后的结果是唐氏胜出。
唐劲回眸,半点都不将老人的怒意放在眼底“黑龙爷过奖了,这次的标案蒙您承让,唐劲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哼,少睁眼说瞎话,我才不会存心将这个价值千亿日币的标案让给你,谁不知道你这两年积极在布署日本的地盘,你倒是说说看自己是挖了黑龙堂多少人才为你卖命了?”
“黑龙爷大人有大量,应该要既往不咎才对。”
“既往不咎?你说得倒简单。”蓦地,一抹奸诈的诡笑跃上老人的嘴角,他笑呵呵地看着唐劲“好,我就来个既往不咎,你从我这里挖走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你把银龙还给我,我只要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人老了才知道自己当初多愚蠢,为了一件区区小事,就将自己摆在身边栽培多年的高手让给唐劲,扼腕啊!
唐劲扬起锐眸,似笑非笑地瞅了老人一眼“银龙是你让给我的,都过了两年多,现在才知道要舍不得吗?”
“你这个奸猾小子,如果当初不是你刚好在场,我也不会脱口而出要把他让出去,你知道银龙是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吗?”
“当初如果我不在场,你的杀人机器早就在你的命令之下自己了断,现在只怕已经成了一坏黄土,你就当他已经死了,心里就会好过一点。”
“不需要你来教我应该怎么做!”老人闷吭了声,心里呕到简直快要绞出血来,但就是不肯在他这个小子面前示弱。
虽然,他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头子都必须佩服唐劲的聪明强悍,这六年来,由唐劲惹起的腥风血雨至今犹教人记忆深刻,凡是惹上他的人大概都没有好下场,才短短六年的时间,他让差点破产的唐家再起风云,现在,在东亚地区,他唐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雄霸一方。
就连他这个黑龙堂堂主,都必须谨慎地掂量斤两,才敢与他平起平坐,与他这个后生晚辈较量。
而且只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唐劲更胆大妄为的人了,明知道揭标之后,双方说不定会起冲突,但他仍旧敢只身深入敌营,跟敌人优闲地下棋喝茶!
唉唉,到底是敢深入敌营的唐劲太大胆,还是他这个不敢卯起来算旧帐的敌人太没种呢?
黑龙爷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是没种,而是到了这年纪,能找到与自己势均力敌的知己很难,就如同唐劲很重视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匹敌的敌人,那个来自于南欧最大世家的绿眼恶魔,在紧要关头时,这两个人好像会有默契似的为彼此留下退路,期待下一次的狭路相逢。
唉想到那双邪恶的绿眼睛,就想到他被拐跑的心爱干女儿,他们这一去音讯全无,真是教人急煞了!黑龙爷又叹了一口更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