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陌生人?
“何雅,你还好吧?何妈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了意外,可她人在店里走不开,我看幼稚园差不多该放学了,就先绕过去接棠棠,顺便把她带过来了。”小女孩身旁跟着的女子开口,未注意到莫韶华望着她的神色,并不喜她的出现。
棠棠?这是小女孩的名字吗?不过,这不是何雅关心的重点,她现在只想看到一张熟识的脸,耳边这道女嗓听来倒是熟悉。
何雅抬眸睐向眼前女子,定睛一瞧之后,接着如释重负,脱口唤出一个人名。
“百涵?”
谢天谢地,章百涵是她高中死党,何雅总算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可是,稍微好些的感受并没有持续太久,何雅仔细端详过章百涵的容貌之后,情绪先是从震惊、不敢置信、不可思议,而后坠入谷底。
章百涵的脸,虽然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又显得与从前是那么的不同。
她脸上肌肤不若从前光洁嫩白,脸上神态也较学生时代平添许多风霜;嘴角更浮着淡淡的法令纹,穿着打扮俨然是在社会历练已久的女子风情
何雅心一惊,视线又移转到莫韶华脸上。
方才莫韶华也说,他就是她在琼林湖畔遇见的那名男子
极为相似的五官,明明像是同一张脸,一瞬间却老了好几岁莫韶华是,章百涵也是,为什么?怎么会?她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玛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百涵阿姨说你受伤了,我很担心你。”小女孩握住何雅吊着点滴的那只手,担心母亲的童音绵软。
“何雅同学,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人看起来呆呆的?天花板把你砸傻了?还是发烧?”章百涵伸手探了探何雅额头。
“小雅,医生等一下会来帮你做详细的检查,你赶快好起来,我带你回家。”莫韶华望着何雅的眸光深邃幽深,明明有些哀伤,却又教人看不清底蕴。
何雅望着眼前三张殷切期盼的脸,四肢隐隐作疼,头痛欲裂,完全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应该做出什么回应?
谁来告诉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不过是行经琼林湖畔,只不过是遇见一个男人,只不过是借看了一下他的手机
手机,对,她失去意识前,停留在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不停闪烁晃动的手机萤幕——
西元二〇〇三年?西元二〇一三年?她依稀记得萤幕上这两个数字不停交错闪动。
何雅望着老同学章百涵一夕之间世故许多的容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掌心不经意触碰到颊旁垂落的头发时,猛然惊觉她的头发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长度,大惊失色地抽回手来,几乎从病床上弹跳坐起。
这不是她的头发!她原本发长几乎及腰,如今只余耳下几公分的长度
发长怎会一瞬间改变?那她的脸呢?她的脸是不是跟章百涵一样,或许也和莫韶华一样?她也和他们一样老了好几岁吗?他们、她倏地有个荒唐的念头浮上何雅心头。
“今年是西元几年?我现在几岁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再荒谬不过地从喉咙里跳出。
“今年?”莫韶华深感奇异地望了何雅一眼。
她方才说她只有二十岁,开口述说十年前的情景,对他与女儿一脸陌生,如今甚至还探问当下的年份与自己的年龄?
妻子真的怪怪的。
她的外伤并不严重,失去意识的时间也并不长莫非是伤到脑部?
莫韶华脑中心思百转千回,尚未出言回应的时候,名唤棠棠的小女孩倒是先轻快无比地回话了——
“玛弥,今年是西元二〇一三年,民国一百〇二年,你讲过好多次了,学校老师也有教喔!还有,玛弥你已经三十岁了,棠棠有记住喔。”小女孩蹭到母亲身旁来,讨乖地说。
西元二〇一三年?她已经三十岁了?
怎么可能?如果今年真的是西元二〇一三年,这中间平白无故丢失的近十年光阴去哪儿了?
这绝对是,场梦吧?何雅说服自己,待她醒来,一切都会回复正常。
她没有一个自称与她结婚八年多的丈夫“莫韶华”也没有一个正读幼稚园的女儿“棠棠”她的老同学兼好友章百涵也仍是那副青春正盛的模样,她当然更不可能去什么烘焙教室,被什么掉落的天花板砸到头
她就是那个即将要升大三的何雅、语言学快迟到的何雅,她怎么可能会是谁的妻子?又会是谁的母亲?
“我为什么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头好痛”何雅头疼欲裂、四肢瘫软,昏沉的意识又将开始涣散之前,耳边听见的依旧是,片嘈杂纷乱。
“玛弥、玛弥?”
“小雅?”
“医生来了!”
啪!就像舞台上的投射灯同时熄灭一般,何雅眼前太过炫目的光亮尽数消失,耳边吵嚷又瞬间归于寂静,万千意绪跌落无边黑暗。
太好了,希望她醒来的时候,一切都能恢复正常
何雅再度昏迷前,最后一丝游离的意志,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