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
令人窒息,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静寂。此刻正笼罩在乌家堡的大堂之内,杨长祜与白彦虎分据在门外两侧,在他们身后跟着成群乌家堡的奴仆,他们忐忑不安地看着坐在厅前首位上的乌天耀,不约而同地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液。
胡荼靡站在他的面前,娇颜平静,动作从容,似乎门外的紧张气氛半点都影响不到她。
“你终于决定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乌天耀沉声开口。
“是,我决定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在我说出自己想要的馈赠之前,有一些东西我要先还给你。”说完,胡荼靡将手里的紫檀木盒搁到桌上,打开盒盖,拿出了一张纸放在桌上,轻轻地推到他的面前“当年,我卖掉天字号仓库里的字画与古董,总计得到十万两白银,这是收据,请你过目。”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张收据?”
“对不起,我能给你的只有收据,十万两白银我已经用掉了。”她扬眸定定地瞅着他,看见他的眼神之中有着不敢置信,觉得她才不过四年的时间就用掉了十万两白银,简直就是豪奢至极。
她随即敛下杏眸,抿了抿嫩唇,不在乎他用什么眼神看着她,探手从盒里再拿出一张权状,再次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绣庄的权状,在这个盒子里还有汾北盐场的所有权状,所有的土地以及产业,现在,我完封不动地还给你。”
“这些东西我已经把它们给了你,为什么要还我?”乌天耀感觉喉头一阵梗塞,他看着她递到面前的每一样东西,无不刺眼的教他难以忍受。
“因为我用不着了。”她柔软的嗓音淡淡的,勉强自己定眸看着他“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用什么眼光在看我,我今天说这些话也不是要替自己辩解什么,但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要知道才行。”
“你想告诉我什么?”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
“我想说,变卖天字号家当的十万两白银,我没用半分钱在自己身上,四年前,我刚接手乌家堡的经营很快就发现资金短绌,赔钱的、老旧的铺子太多了,如果没办法在短期内筹出一笔庞大的钱,好好地整理店面,还有资遣一些冗员,我怕到最后还会酿成更大的问题。”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情?”
闻言,她笑叹了声,似乎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极可笑,她摇了摇头,娓娓地细说从头。
“在成亲之初,我们就约好,我会当你最称职的妻子,最要紧的当然是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恰巧,我发现了仓库里堆满了可以变卖的珍宝,我请商家来估过价,要是卖掉了那些东西,至少可以补足我所需要的一半金额,而你,在忘了我的生辰之后,表现得一副很内疚的样子,我知道如果自己接受了你的馈赠,会让你心里好过一些,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你没说错。”他缓慢摇头,深邃的眸光在一瞬间变得严厉。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对你设下陷阱,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如你所愿。”说完,她扬起一抹带着苦涩的微笑,哀伤的眸光淡淡地定在另一张绣庄的权状上。
“成亲的第二年,你觉得做生意比赶赴我们的约定重要,仍旧是对我失了约,我向你要了绣庄,其实是因为我觉得这个绣庄不能关闭,虽然它亏损连连,但我不肯依几个长老的意思将它给关了,因为,这个绣庄拥有一门极特殊的绣针法,曾经受到皇室青睐,几代前,这绣庄所生产的丝绣,几乎都是皇室以及王公贵族买去的,我想,这也就是老太爷将绣庄买下来的原因,只是后来疏于经营,才让它给没落了。”
“我没听说几个长辈曾经想把绣庄关了,只听他们说你根本就不采纳他们的意见,在绣庄的经营上独断独行,为了争取与朝廷的关系不遗余力。”
“我为什么要采纳他们的意见?”胡荼靡扬眸瞅着他,眸光之中闪烁着一抹近乎顽固的坚定“我让绣庄得以继续存在,是因为我想利用绣庄收容一些没依没靠的孤儿寡母,在我想尽办法恢复与皇室的交易之后,他们想要增加自己的人马涉入经营。关于这一点我可以没意见,但我不能坐视他们想要剔除那些孤儿寡母的企图,这些人没了绣庄提供的庇护,只能流落街头。”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似乎不必问你为什么要向我要汾北的盐场,你一定也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是不?”他挑起眉梢,心里已经有数了。
“是,我要让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有盐可以吃,对咱们而言,盐只不过是可以让食物尝起来有味道的小东西,但是,对那些孩子而言,经年累月吃不到盐巴,会让他们生病,我听他们为了吃到盐而啃泥土,却因为吃了土里的脏东西而生了更重的病,我不忍心,但是,负责盐场的李老树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盐料让出来,他说,现在盐价正好,没道理用那么低的价格给那些孩子们享用,他说只肯听你的话,没你的吩咐,他绝对办不到。”
乌天耀在心里低咒了声,这一刻,他恨自己没有坚定相信她的立场!
但是胡荼靡已经不在乎了,现在,在她的心里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一次,我想从你手上得到的礼物,请天爷给我一封休书,请你让我离开。”
“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的话,请你再说一次。”好半晌。乌天耀像是被雷殛般脑袋一片空白。
“休书。”她语气柔软却坚定地对他重复“在一年前我就应该向你要的东西,现在,请你把它给我,让我有一个正当的凭据可以离开乌家堡。”
说完,她对外面轻喊了声,立刻就有人捧进了文房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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