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帘里的那张娇颜。
终于见到他清醒过来,凤雏忍不住既惊又喜,勾起笑痕的唇畔微微地轻颤着,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掉下喜极而泣的眼泪。
“哭了?”他曲指滑过她的眼睛下方,看见她的眼睛是红润的,虽然没有掉下眼泪,但是可以看出来就在不久之前,才掉了不少眼泪。
凤雏勾起微笑,轻轻地摇头“不,没哭,方才出去透气儿一个没留神教风沙给惹了眼睛。”
“嗯。”他轻吭了声,知道她是在扯谎,可是却不打算拆穿她的谎言。
“很疼吗?伤口还很疼吗?”
“别担心,我会好的,不必担心。”
“是,你一定会好的,一定、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一颗豆大的泪珠冷不防地潸然滚落她的脸颊,她飞快地拭去,不让他瞧见。
“我伤得很重吗?”他突然问道。
“当然不!你为什么这样问?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她不想教他担心,但眼泪却像是不听话似的,一颗接着一颗,滚落她的双颊。
“如果我伤得不重,为什么你要哭得像下一刻就要为我送丧一样呢?”他伸出手,举手之际才惊觉自己的无力,但他仍旧伸手以拇指轻抚过她染着浓厚阴影的眼下“你累了。”
凤雏摇摇头,忍住了眼泪,努力让自己挤出微笑“我没事,我不哭了,我不会再哭了,我让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留下来。”他冷不防拉住了她的手,扬起深沉的眸光,定定地瞅着她“煎药的事情就让下人们去办,你留下来。”
迎视他的目光,凤雏心里一阵狂跳,被他握住的手,肌肤上传来他熨热的温度,她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不怕我打扰了你歇息吗?”
“怕被打扰,就不会开口留你。”他浅笑道。
不经意看见他勾在唇畔的笑意,好一瞬间,凤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她觉得感谢,觉得激动,不敢想象自己差点就要失去他了。
她忍住了碰触他的冲动,纤手握成了拳,她想象在他昏迷时那样抱住他,但如今他清醒了,她便不敢再造次,怕惹他讨厌。
齐天始与她四目相望,看穿了她的小心翼翼,对于她与他保持的那一小段微妙的距离,感到有些许的不耐烦。
虽说先前他昏迷的时间居多,但是,就凭着他稀薄的记忆,他能够感觉到那时候的她与他是亲近的。
“弟兄们呢?”
“他们都好,刺伤你的凶手捉到了,也处置了。”最后一句话,虽然有些迟疑,但她仍旧平静地说完了。
“嗯。”齐天始淡淡颔首,不想在这个时候追究这件事情,他敛下眸光,深沉的眼瞳里有着一抹深思。
“在想什么?”她轻声地问。
闻言,齐天始转眸,定定地瞅了她一眼,看见她澄澈的眸光之中充满了疑惑,曾经,对他而言,她像一张白纸般令他感到苍白,对她,他谈不上有任何感觉,甚至于想把她搁得远远的。
但,渐渐地,白纸不再是白纸,在他的面前,她这张白纸不断地被添上了生色的笔画,这一刻的她,不知不觉地,竟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新开的花蕊,那美好的姿态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看再看,教他忍不住想要紧紧地捉住她,看着她,直到看清楚她真实的模样,令他感到不再迷惘困惑为止。
“我在想,当初真的有必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吗?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次,依然得不到答案。”他轻沉的语气近乎呢喃。
几乎是他出口的同时,凤雏就明白了他所指的人,正是自己的兄长。
她轻抿着嫩唇,静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事情结束之后,我只派了琢青去见爹,告诉他大哥死了,那时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我不敢亲自去见爹,告诉他自己的儿子死了,而且,凶手就是他另一个儿子。”
“是,你确实是凶手没错。”她以极平静的语气说道,话才一出,就看见他望向她的眸光透出了一丝讶异,但却没有见怪“无论他是否你亲手所刃,他终究是因你而死的。”
齐天始扬唇笑了“你很大胆,我以为你应该会安慰我才对。”
“你希望我安慰你吗?我觉得不是,你想要有人责备你的不是,所以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耸了耸纤肩,偏首微笑,露出了有些淘气的表情,转瞬间,她的脸色忽然一换,清澄的瞳眸心虚地从他的脸上稍稍别开。
“你说得很对,我真的很大胆,所以就算知道你会生气,还是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可以骂我没关系,但是,除了伤你的那个人之外,这几日还查出了跟他同伙的一票党羽,可是我没罚他们,就算伤你的箭上涂毒,存心是要你命的,但我还是放过他们了。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是你大哥的忠心党羽,虽说他们都明白自个儿的主子不成气候,迟早是会出大事的,但他们不服气,因为在他死后,不仅葬不进祖坟,还被按上了罪人的名义,他们想给他讨个公道,所以,我替你还给他们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