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待客之道,是以礼相待,但是朱千藩显然不懂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他让人请岳颂雅过门做客,可是招待的不是水酒,而是直接让人给他罗织了一个谋逆的罪名,送进了官府的大牢里。
充满了浓浓腥臭味道的地牢里,岳颂雅被人以铁链绑缚全身,铐在他手腕上的铁环里甚至于嵌有短尖的铁针,只要他一轻举妄动,那针刺就要扎进他的肤肉里,淌出鲜血。
经过一天一夜的拷打鞭刑,他赤luo的胸膛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一处完整的肤肉,新旧血痕斑驳,就连额上都流着血,那是最初一开始,朱千藩拿着茶杯砸破的伤口。
“还是不肯说吗?难道,岳大当家真的想要被用谋逆之罪,在午门问斩吗?”朱千藩拿着巾子掩鼻,对于充斥在牢房之中的味道感到十分嫌恶。
从小就生在富贵之家,除了年少练武时曾经吃过些苦头之外,岳颂雅这一生不曾遭受过这种待遇,一头黑发此刻零乱地披散着,遮掩住他大半张脸庞,只有一双锐利的眸光从发间穿透而出,直视着朱千藩。
他一直都知道朱家的儿子贪心,可是,他万万料想不到,朱千藩贪图的不只是岳家的财富,还有那个可以兴旺子孙,永保富贵的风水宝位!
这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吗?说起来,洪国舅反倒是显得好对付了!
“你知道岳家经商为何会成功吗?”岳颂雅勾起一抹冷笑,直视着对方瞪视的眸光“除了岳家从小就教导后辈要善于审度时势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们岳家人深信天无绝人之路!”
“你撒谎!说!到底岳家的风水宝地安在何处?只要你能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饶你不死。”
“你还是不肯死心吗?风水宝地?哪来什么风水宝地!”岳颂雅嗤之以鼻地轻笑了声:“是啊!人说富不过三代,岳家一富转眼十二代,没有半点神鬼传说,实在教人雅以相信,可是难道岳家十二代就没穷过吗?百年来,岳家遇过蝗害,逢过水灾大旱,也没逃过饥荒啊!也不是不曾做过蚀本的生意,只差没把家底都给赔进去,可就是因为深信着天无绝人之路,岳家的老祖宗们才能再站起来,所以岳家能有今日,靠的不是鬼神,靠的是就算到了临死关头,都不会轻易放弃的死心眼!”
因为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所以他从不轻易放弃,无论是在生意的手腕上或是栽养花朵,所以就算那朵小小的兰花株从不曾开过半朵花,他依旧是细心照顾,但可笑的是,连对一株兰花都可以不轻易舍弃希望的他,却在最后的关头,放走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女子。
那日,她哭着不肯放开他,捉得他的手掌生疼的痛楚,至今依旧教他深刻雅忘,教他一闭上眼睛,彷佛就能听见她教人肝肠寸断的哭声。
他自信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可是,最后却伤她最深。
乐儿,他的乐儿。
他在心里唤着她的名字,只是想起她的盈盈笑颜,就算浑身的伤口痛得像是千刀万剐一般,都令他觉得好受了些许。
岳家经历过太多无常,姑且不提从儿时就跟在爹亲身边见习,自从接下当家的位置之后,站在风口浪尖上,他也曾经见识过无数难以预料的无常,或许也就是这个原因,他分外迷恋乐儿的单纯与天真。
她曾经说过,无论他做过什么,她都不会讨厌他。
但是她应该讨厌他的,倘若如此,至少在想起他时,心里不会太痛苦,但知道她不会讨厌他这一点,却成了他此刻心里最大的安慰。
“看来,你是不肯乖乖合作了!来人,给我打!傍我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往死里打!”朱千藩疯狂似地大叫,掩鼻退开了几步,让持鞭的狱卒好上前教训被绑在墙上的男人。
就算打死了也无所谓,反正,他有爹亲,还有洪国舅的默许,要怪,就只能怪岳颂雅树敌太多,小小的一介商贾,竟然想要培养另一股朝廷势力,扳倒他们朱家,像他这样的野心分子,留在世上只是后患!
话才说完,就是一记利鞭狠狠地划过岳颂雅的肤肉,鞭子上倒勾的针刺加深了痛楚,就在他闭上双眼,等待着第二鞭再度落下,一阵骚动从大牢之外传了进来,他再睁开眼时,就看见端木少皞与谭隐官带人进来,几名官兵押住了一干狱卒以及朱千藩。
在这同对,他也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好发韩骁。
“真是凄惨狼狈,这真是我认识的雅爷吗?撑着点,我可不想以后每年清明都要去给你祭坟头啊!”韩骁啧啧了两声,接过一旁谭隐官从狱卒身上搜到的锁钥,解开缚住岳颂雅身上的制锢。
双手一得到解放,岳颂雅揪住韩骁的衣领,将他拉近身前,就在情势紧绷,旁的谭隐官等人以为他们就要吵起来之时,两个男人忽然相视笑了。
“下一次,换我救你。”岳颂雅笑着说道。
从睡梦中惊坐起,凤八乐一身冷汗淋漓。
“雅哥哥!不要”
她不停地喘息,明明一身是汗,却冷得教她觉得哆嗦,梦里雅哥哥被鞭得浑身是血的画面,仍旧在她的面前不停地重复着。
正好端进洗脸水的左花听见里头主子惊慌的叫声,连忙地搁下水盆,跑进寝房里“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梦见雅哥哥”她看着左花的眼眸之中拢上了一层薄泪,小手揪着心口,一阵阵地泛疼了起来。
好痛!看见他受伤,让她的心宛如刀割般难受。
“原来是梦见了爷,小姐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左花笑叹了口气,觉得主子大惊小敝了。
“我梦见他浑身是血,我梦见雅哥哥全身都是血,被关在牢里,用铁链给抽起来,奄奄一息的,看起来就快要死掉了。”
“小姐,那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是场恶梦,你何必将它当真呢?爷又不是牢犯,怎么可能被人给关进牢里呢?”左花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却没见主子回应,只见她飞快地翻身下床,走进屏风后头,换上了外出的衣衫。
“小姐,你要去哪儿?”左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主子。
“我要去见雅哥哥,我要确定他没出事!”凤八乐胡乱地在腰间绑上了结,一身里衣外衫搭得极乱,可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匆忙地走了出去。
“乐儿小姐,你请回吧!雅爷他说不想见你。”
长廊上,两方人马对峙,气氛十分紧张。
但说是两方人马,有些言过其实,因为其中一方,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位年纪轻轻的少女,在几个高大的壮汉面前,她的人单力薄显得十分可怜。
身为岳家的大总管,东福把逐客的话说得轻淡而有礼,他领着几名护卫,挡去了凤八乐的去路,无论如何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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