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反正不缺一双筷子,我应该还养得起你。不过你要想清楚了,趁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以后的路对我来说可不好走,跟着我是要吃苦的,没好日子可过。”
人都有选择的机会,她把话说白了,免得日后有人怨她,自个儿做的决定就怨不了人。
胭脂的迟疑并不明显,略微顿了一下便回答。
“奴胭脂是下人,不怕吃苦。”
她哪有退路可言,回商府只会受人奚落,伺候过少夫人还能有好去处吗?谁晓得新夫人能不能容她,要她从一等大丫鬟沦为打扫、洗衣的下等丫鬟她哪肯,回去只是处处受上头的婆娘欺压。
跟着夫人是唯一出路,至少她不会打骂下人,也有需要依靠她的地方,日子再难过也好过看人嘴脸,只要她多用点心,相信夫人不至于亏待她。
“嗯!既然决心跟在我身边,就别再提和商府有关的一切事物,我不爱听。”
那是个折人双翼的华丽鸟笼,她终于挣脱了。
“是的,夫人。”胭脂顺服地垂下头,态度恭敬。
安玺玉掀开车窗帘子,望了望沿途景致。
“徐嬷嬷、桃红,你们也牢记在心,咱们与商府断得干干净净了,谁也别多事,以为我与那厮藕断丝连。”
低调,一定要低调,她绝对不跟大户人家有任何牵扯,什么宫斗、妻妾争宠、武林纷争她完全不拿手,铁定要避得远远的,半点腥都不沾。
平安就是福,掖着一大笔钱的她之下开心地过着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买一个大农庄,有小溪流过,种几亩田,养鸡养鸭莳花弄草,农忙时晒稻谷,闲时坐在摇椅上看日落余晖,人生已无所求。
她想做的是与世无争的农妇,等过个几年安定了,想要个孩子,再招个老实的赘夫,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知道了,小姐。”桃红笑得眼睛都眯起眼了,一点也不担心离开后的生活,她只高兴自家小姐不用再受姑爷冷落,她们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
“老奴晓得了,小姐要保重身子,别再为冷心冷肺的人伤心。”语气沧桑的老妇面露不舍,心疼打小带到大的小主子。
安玺玉笑了笑,一手搭在徐嬷嬷苍老生斑的手背上。
“跟胭脂一样喊我玉夫人,我嫁过人,也和离了,是个盘髻的妇人,未免以后衍生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改口,毕竟我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真实的她都二十五岁了,谈过几次雷声大、雨点小的小恋爱,牵牵小手,搂搂抱抱是不可避免的,还有几次差点擦枪走火的深吻,只是每到重要关头她都会理智地冷静下来,推开猴急的男人。
不是她存心保有那象征贞操的薄膜,非等到新婚夜才肯破身,而是她深知世俗对女人的不公平,再保险的避孕也不可能那个万无一失,万一不小心有了,她到底要嫁还是不嫁、对方肯不肯娶她、婆媳问题、孩子的教育问题,等等问题接踵而来,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招架。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大概不够爱他们吧!只是单纯地喜欢,还不足以令她有踏入婚姻殿堂的冲动,她忙着赚退休金,没法抽空培养感情。
“小玉夫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回安府吗?”那是小姐的娘家,总还有个去处。
一行人心里头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押车的车夫和商府护送车队的家丁,他们一致认为除了安家外她还能去哪儿,所行的路线也是直向安府。
西映城已远远落于车队后方,一出城门不久便渐成一小黑点,慢慢消失在尘土飞扬的远方。
一路行驶的官道林木葱郁,时节入春刚过插秧季节,一畦畦水田青绿生翠,小小的秧苗不及三寸高,犹可见绿苗间的水波荡漾,映着碧蓝晴空。
几只跌跌撞撞的小水鸭啄着四边的虫子田螺,拍着小黄翅膀呱呱地叫得粗嗄,你追我逐的玩得正起劲。
“不。”
“不?”什么意思,难道小姐连家也不回了?
“桃红,你跟领头的车夫说一声,到了前头岔路时走右边那条路,咱们不往东华城。”她和安玉儿娘家的人不熟,一碰面不全露陷?
失忆虽是很好用的籍口,可是在一大家子当中,她哪能不露马脚,那些全是安玉儿最熟悉的亲人,也是最熟知她一举一动的人,稍有疏忽就穿帮了。
而她一向不是很勤快的人,三、五个小时扮乖讨巧还行,若是一整天下来,甚至是十天半个月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还真做不了另一个人,不用三天,便让人看出不对劲。
目前还算平静是因为她装得很辛苦,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严守穿越守则,努力仿效别人口中安玉儿的言行和性情,尽量消除身边人的疑心。
其实她只要瞒过徐嬷嬷和桃红即可,毕竟她俩和她相处最久,是由安府陪嫁过来的自己人,虽然有时她们看她的眼神有点纳闷,但是她只要一抚额喊疼,两人便再无疑惑,以为她撞伤了脑子才会忘了一些事,个性也小有所变,因此更加关怀备至的照顾她,不希望她想起更多锥心蚀骨的伤心事。
对她们而言人活着就好,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