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样将就着过,不是吗?
不是吗?
可是,显然她错了。
这件事她打一开始就做错。
他是人,不是东西,不是道具,当然会有感情,当然能期望更多,怀抱更多。
就像她一样。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不知道她怎会蠢到这种程度,她再怎么样害怕,也不该利用他,不该玩弄这男人的感情。
“你什么?告诉我。”
“我”她试图压住心中那汹涌澎湃的情绪,把心一横,抖颤着唇,吐出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句,教他又火从心起。
“所以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不在乎她亲我?不在乎我和她出去开房间?不在乎我昨天和你**,今天就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说不定还一起讨论你和她的技巧谁比较——”
她一巴掌打掉他剩下的话,苍白小脸上的黑眸盈着泪光,却也透出怒气。
她打歪了他的脸,但这一巴掌,却打掉了他的火气。
他舔掉嘴角的血,歪头瞧着眼前的女人。
“所以你是在乎的。”
她羞恼窘迫的瞪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承认,承认你在乎。”
他下颚紧绷,黑眸炯炯,粗声道:“我要你因为在乎而生气,我要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要你问我那个女人是谁,问我有没有外遇,问她为什么吻我?我要你想哭的时候到我怀里哭,想生气的时候就对我发脾气。”
她喘不过气来,只觉泪盈眶。
他抬起手,凝望着眼前倔强的小女人,既恼又怜的抚着她的小脸,看着她盈着泪光的双眸,哑声开口:“你是我老婆,你有权利对我发脾气,你有权利追问我那个女人是谁,我不会因为你发脾气就和你离婚,不会因为你追问我那个女人是谁,就和你翻脸。”
她看着他,小手紧压着唇,一颗心紧揪着,泪水蓦然滑落。
“该死的。”看见她的泪,他低咒一声,垂首舔吻那滴泪,哑声催促:“问啊,问我那些该死的问题。”
闻言,她泪又滑落,只因她比谁都还渴望能和他在一起,能维持这段她一开始就想结束的婚姻。
这是不对的,如果她还有点脑袋,就该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结束这段婚姻,和他分手,那才是对他最好的决定。
可她计划的一切早已出了轨、乱了套。
还以为结婚很简单,可以不放心,不用情,就只是出卖身体,偷得喘息的空间,苟且偷安。
她从来没想过,竟会如此在乎他。
她不该在乎,不能在乎,不在乎,若出了事,才走得了,才跑得掉,才不会为此赔上一条命,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可这男人在不知不觉中,在这些成天忙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中,偷偷溜过了她的防备,悄悄占据了她的心。
为了他好,为了她自己好,她应该要立刻离开。
但是,当这男人这样看着她,她就是做不到,她说不出口,她不想离开他,如果是因为她被找到,那也就算了,可现在不是,非但不是,这男人还愿意给得更多。
那么多。
她不该拿的,可她好想要,她想和这男人,再相处多一点,再生活久一些,再收藏更多那些平凡’简单又温暖的日子。
即便知道自己又蠢又可恶,明知不该加深他的期望,不该对他许下承诺,怀安仍是咬着唇,望着眼前的男人,哽咽开口问出积压在心底的问题。
“你有没有外遇?”
“没有。”他回得斩钉截铁。
“那女人是谁?”她含泪再问。
“我以前的同事。”他抚着她颤抖的唇,悄声回道。
“她为什么吻你?”
他黑瞳微眯,额角浮现微微的青筋,然后吐出一口闷气,道:“因为她喜欢恶作剧,她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说着,他凝视着她的眼,语音沙哑的问。
“告诉我,你在乎吗?”
她看见他屏住了呼吸,看见他眼中的不确定,她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和她一样急促。
她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开口承认。
“是的,我在乎。”她泪眼盈眶的凝视着他,抖颤着唇,道:“我在乎。”
他黑眸加深,拇指温柔的抚着她颤栗的唇瓣,然后捧着她的脸,用前所未有的温柔,亲吻她的唇,悄声低语。
“你知道吗?你并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她屏住了气息,心微抖,轻颤。
眼前的男人不可能知道她的恐惧,绝不会晓得她的害怕,不会懂得她的需要,却说了她此生最渴望听到的话。
“你有我。”
他说,语音沙哑,黑眸深情。
泪水又迸落一串,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充塞四肢百骸,她浑身毛孔在那瞬间全部打开,她忍不住伸手将他拉近,昂首亲吻他,感觉他。
他张嘴回应着她的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带回房里,和她**。
又是夜。
她在半夜醒来喝水时,想起她今天忘记吃药。
她拿着水杯,习惯性的弯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盒药,打开纸盒,抽出一排药。
这是最后一排了,而且只剩下五颗,她需要再去药局补充,当年她去看诊的时候,医生说过,这药得定时吃,才能维持血液中药效的浓度,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将其中一颗小药丸,从包装里挤出来,倒在手上。
白色的药丸落在手心里,小小的药丸很轻,轻的感觉不出它的重量,可她却清楚感觉到它的存在。
她不知道他晓不晓得她再吃这药,他从来没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像是对她的肚皮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一点也不在意。
但她知道他喜欢孩子,有时她在公园慢跑,会看见他看着小孩去公园玩的邻居,一脸藏不住的羡慕。
她的处境,让她不能任意妄为,可是
合起手指,她握住了那颗药,转头朝床上熟睡的男人看去。
他睡得那么熟,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晓得。
你有我。
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我。
胸口抽紧,一颗心又紧又热。
凝望着那个男人,她在黑夜中紧抿着唇,半响,她拉回视线,握着那颗药,抓着那一盒,转身走进浴室,踩下垃圾桶的踏板,把手中的小药丸,连同包装袋和那排剩下的药丸,全扔了进去。
它们轻轻落在桶子里,她挪开脚,看着盖子重新落下合上。
她不该这么做,但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有太多的不该。
她转过身,离开浴室,回到床边。
这些年,她不断的逃跑,换过许多名字,拥有不少身份,做过许多行业,她早已习惯,甚至接受她必须这样过一辈子,直到她死亡为止。
那些名字、身份,只是个符号,都没有意义,可现在这个不一样。
叶怀安不一样。
她上了床,缩回那男人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身体贴在他身上,感觉他的温暖和心跳。
她想当叶怀安,一直当叶怀安。
叶怀安有他。
眷恋的,她深吸口气,悄悄将他的味道纳入口鼻心肺,然后闭上眼,偷偷盼望一生一世都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