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月光不黑化（6）

    我虽然是个社恐，但更是个懒汉，人多的时候最喜欢偏安一隅躲起来，比如现在，坐在明月楼最佳视角，四层楼的窗边一张摇椅，喝点葡萄酿：“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问我为何如今这等放肆，全靠噩梦第二天跟三哥采亦的摊牌——

    “薇儿说，她做了一个梦，那你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一言一行我都了如指掌，别想瞒我。”采亦今年才十五岁，舞象之年的小破孩居然气势比她这个三十岁的还足，好气，采亦端坐案前，“为何草木皆兵？”

    见采薇同样望着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叫离微露，来自许多年以后的华国，一个打工人，睡了一觉就到这里了。”

    采亦右手五根手指依次轻敲桌案，思忖道：“华国啊……那我明白了，是来避免采家未来灾难，如两千年前轩朝异界来了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奠定了这个世界的文学基础，促进了文明进步，四方游说，化干戈为玉帛。一千年前浥朝初期，四位女性如闪亮的启明星，为浥朝六百六十六年的基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在言辞间看得出欣赏：“她们一位叫叶廉清，字浊，退出朝堂后叫秦帅，征战一生宁死不屈，特封忠义公；江湖女侠许闹，辅佐女帝沈蓦登基并处理叛党逆臣，正一品燕平王；渠漫帮助少府司手工业发展，教民间种植各类海外农品，正四品皇商，救母国于危难，身死故土；莫清茶协理修建驰道与直道，教习酒精蒸馏法、玻璃初期制造工序，可惜后人没能将玻璃的手艺传承下来，正六品司农参事，死在龙城战场。”

    采薇也叙述了另一段故事：“最近的华国人便是薛朝最后一位皇帝哀帝清宁元年，咱们尚瑜王朝开国皇帝高祖还是尚瑜王，为表忠心将自己心上人送与薛赋，谁料苏若水对薛赋动了心，薛朝灭亡时宁肯随薛赋一起葬身火海，也不愿再入高祖帝的后宫。”

    少女的叙述带了一丝遗憾：“与苏若水一起来的是一个江湖女子叫乐雨涵，月华山玉门掌门北堂川的发妻，因未能救下姐妹不再入世，是以只有江湖传闻，说二人闲云野鹤逍遥自在，距今有四百八十多年。”

    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后怕地拍拍胸脯，说着眼神不由得看向采亦，见他变了脸色立马转口：“那还真是多谢各位前辈了，不然我就被你们……不过浥朝好逗啊，六百六十六年？我简直想双击六六六了，不，老铁666！而且，还有女帝？”

    “嗯，浥高祖和浥惠帝恐帝位被歹毒之人窃取，两道遗诏传位于她。”采亦笑意清浅，“只要你别像薇儿梦里那样犯蠢，不伤害这副身子，你的一切心愿我们都可以实现。听说你想见公仪漱月，上元节我们带你出去，场地我负责，银子问二哥要！”

    回神后，我扭头看向对面，采亦的眸子在灯火中更显清亮有神：“谢谢三哥～”

    采亦含蓄地笑着举了举杯，轻啜一口，并无只言片语。

    采岁坐在对面饮了一杯九酿春：“柔儿，今天我花的银两耶？！”

    我端起果酒：“谢二哥慷慨大方！”

    采岁得意地冲采亦瞥了一眼，仰首干了第二杯酒，正欲说什么，忽闻楼下人声鼎沸。

    我探头一看，一抹绯衣由远及近，两对水弯眉淡蹙，眉心一朵碧台莲花钿，一双小鹿眼灵动万分，高挺的鼻梁于鼻尖处略略勾起，菱唇自带丝丝浅笑，三千青丝挽成高耸的飞仙髻，垂下几缕紫色丝绦风中飞舞，蓝色斗篷被风吹开时依稀可见匀称身段。

    另一端同样人头攒动，中心站着玉树临风的男子，羽玉眉微扬，瑞凤眼洋溢出温暖，挺拔的鼻衬得五官硬朗了些，薄唇轻启而无声。

    我好奇地看向采归：“大哥，他是在跟公仪漱月说话嘛？你内力应该不错吧？”

    采归饮尽杯中酒，一手握着温如玉的纤纤玉手不松开，抬眼望了望楼下，又回头看着眼前人，唇角展开笑意：“他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疑惑地问：“说了那么多吗？”

    温如玉捶了捶他的胸膛，朝着我解释：“后面那首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是他自己加的，因为我们也是去年上元节相识。”

    我一手瓜子一手点心，时不时还喝点茶水，磕糖磕不过来了，一面吃自家的糖，一面吃楼底下男女主的糖，吃着吃着还忍不住催促：“司空长风你是不是男人，站那儿等公仪漱月过来要等到猴年马月，不是会武功嘛？轻功用来干嘛，带你女票飞啊！”

    母亲的声音从隔间窗户传来：“柔儿，你的规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