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亦边说边走向东厨,生火烧水喝,点燃柴火,在火光中讲述这个世界前朝恢宏的历史:“浥朝从太祖帝到末代成帝十八位皇帝,只出了成帝父亲明帝一位沉迷炼丹、修道成仙的人物,其余的至多无功无过。
他的面容终于有了暖意:“奇的是一连挨着出了两世、两治、一中兴——从女帝太宗的‘建安之治’到侄子世宗宁帝的‘长乐盛世’,长乐亦有‘不讳之朝’的美誉。敏帝大靖、文帝永宁年间乃‘靖宁盛世’,中宗昭帝元寿、圣宗轩帝章和年间称为‘寿章中兴’,永寿帝泰和、睿宗永安帝长安年间则是‘泰安之治’。”
我原地呆住:“是不是浥朝的明君把其他朝代的皇帝都用完了,所以后来者多昏庸?听起来每位皇帝都只用了一个年号,这几个能有此等功绩,在位时间不短吧?”
采亦似乎很喜欢为人解惑,语调缓慢:“是有这个说法,浥朝前五百年明君遇贤臣,故而奠定了后一百多年吃喝享乐的雄厚基础。女帝安康摄政两年建安登基十四年,共短短十六年,却政通人和,收复西域、琉球,倭国俯首称臣,加上女帝文治武功样样出类拔萃,且临危受命抚养遗太子,后世历代学士皆认可其功德,享太宗。”
他手中不住地忙活,嘴巴更不停:“剩下世宗五十、敏帝三十八、文帝六十、中宗六十六、圣宗六十八、永寿帝二十,睿宗八十八,前无古人,怕是也后无来者了。”
我惊讶的同时理解了浥朝年份存在长久的另一个原因,眉飞色舞地问:“我悟了,浥朝皇帝都很长寿啊?是不是后宫不多,精力充沛?六十、六十六和六十八,还有八十八年那个,他们四个分别活了多少岁?浥朝的宣帝是哪个宣?”
采亦往灶台里添了一块柏树,不紧不慢道:“轩朝轩辕氏的轩。文帝十岁继位,享年七十。中宗十二岁继位,励精图治熬坏了身子,花甲之年只得了一子,享年七十八;圣宗十四继位,早早地开始养生,但底子薄,同样是花甲才诞下嫡长子,不过后二十年陆续添了三位皇子,享年八十二。泰和帝希望超越父亲,将自己熬没了,享年四十二,因无子嗣传位最优秀的幼弟睿宗,八岁登基,所以享年九十六。”
我忍不住笑出声:“睿宗估计把太子都熬老了吧?”
采亦也笑了:“对,昭仁帝弘道共十五年,却活了七十一。不过他子嗣众多,是浥朝最多的,共有九个!”
我满脸问号:“九个皇子,多?不过比起独子是多,看来浥朝的皇子在精不在多,基因真好!历代皇帝,有多少早年有所作为老年昏庸无道,王朝渐渐衰败。”
采亦十分认可我的说辞,而最后却道出一份悲哀来:“的确,浥朝难得的是十七位贤明君主从登基到驾崩都不曾祸害朝政,极少听信谗言,或是听了不少但并未酿成大错。最值得一提的是浥朝从无和亲、割地,并且历代继位无血染龙椅之变乱,无外戚专权、宦官专政,忠良永远多于奸佞。反观尚瑜初年至今,已将浥朝的版土丢了三千四百万顷,后期更满朝奸臣。可悲啊!”
水烧开了,我端一碗搁在窗户边晾凉准备一饮而尽,采亦又拿了一个空碗将开水兑成热的,这才递给我:“你不能喝凉的。”
我捧着大海碗有些窘态:“谢谢。”
采亦勾起唇角:“客气。”
我想起玉清波那句话,有些难开口,磨蹭了一会儿才说:“今天玉清波想问我借玉箫……可以吗?”
采亦先是意外,随而是窃喜,最后都化作无力:“送你的东西就归你保管,不必问我的。”
我摩挲着细腻光润的玉质:“这是你高中的赏赐,我想经过你的同意再下决定。”
采亦的眸子有浓烈的情绪在翻涌,又缓缓归于平静,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清雅:“微露,谢谢你,赠我一场空欢颜。”
这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对我说如此动听的情话,矜持而温柔,悲凉而婉转,不由得眼眸湿润:“我很欣赏你,也很敬佩你,但是,不爱你,对不起。”
采亦缓慢的摇头,纵然桃花眼蓄满了哀伤和忧愁,回答依然礼貌而清醒,仿佛那是状元郎应有的气度:“无妨,告白本就不一定会得到回应。何况我连对你动心的身份,都没有。”
我一时无言以对,倘若放在年少时,面对如此优异、谦逊、有礼有节的男子,我会心动,但现在不会了,如网友所说,心里的小鹿撞死了,不会动了。
而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注定要走,他只能留在原地,一旦分离再没有相遇的可能,又何必浪费心力:“三哥,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