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就通:“所以不论前世今生,玉清波喜欢的都是采柔,这夯货从一开始就被尚嘉察觉并利用了?之后玉清波骑虎难下,眼睁睁见着采家覆灭却无能为力?那司空长风为人正直,恐怕也不是为了给公仪漱月报仇这么简单了?”
采亦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从远处传来了见闻:“在菜市口被行刑的是不相识的死囚,公仪全家、司空全族皆被尚嘉软禁无人知晓,司空长风一生正直,在朝天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求情,最终不得不配合演戏。”
说到家人他的语气略有凝滞:“将柔儿折磨致死的畜生是尚钦和娈童易容的,只因尚钦欲强行占有老五却被柔儿意外撞破并告诉了母亲和二婶。”
玉清波不知何时出现,站在飞檐点足掠来,坐在我身边:“当年我发觉被骗先找了采亦,我知道他是采家智囊,可惜还没等采家家眷出京就被卫尉拦下。”
月亮西斜,秋雁偶然飞过。
他身上落满了清辉,沉静而凄凉,猫眼中流淌的悲伤溢出眼眶化作悔恨的泪水,声音几度哽咽:“为了惩罚我不听话,尚嘉将阿明手脚筋挑断,让尚钦几次三番侮辱了他……阿明把正月初十从相慈寺求来的平安符给了我,不久便含恨而终……”
玉清波的心绪自悲戚转为遗憾:“司空长风因主谋采家满门惨案,采家灭门后羞愧无比,只留一句‘罪人司空长风,因畏惧皇权,恐家族有危、配偶有难,残害忠良,血流成河,今来自裁,以谢己罪。’,自刎在采家坟前,公仪漱月知晓始末心郁难解,不到一月便病重而亡,空余那首《相鼠》。”
我惊诧于采柔的死因:“三哥,采柔是为了帮五哥?”
采亦小刀眉微微拢起:“别告诉老五,当年他才十岁,尽管尚钦并未得逞,还是给老五留下不小的阴影,甚至不敢见我们兄弟几个,吃饭也都在姐妹中间,不与我们邻座。”
睡凤眼蓄满了哀戚:“一直都是二婶陪着他习武练字,柔儿虽然不太懂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明白老五受了天大的不公,耍宝一样哄着老五开心,全家人尽心尽力用了三年才让老五从阴影中走出来。”
我心里不是滋味,如果这世上没有重生,我也没有来尚瑜王朝……
那么前世,采家诛九族,苍家、银家、温家一个都逃不掉!
还有司空长风和公仪漱月这对有情人,玉清明那个重情重义的男儿,所有人都死的如此委屈。
我能想到司空长风两相为难时的悲愤与绝望,自刎的决绝与解脱,想到公仪漱月的诀别诗无声控诉——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不知是何缘故,我苦涩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我算是理解为什么正直的人被迫低头会是悲剧了,前世的司空长风就是如此,刚直不阿却无力抵抗。采柔一心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可最终带来灭亡的苗头也是自己,难怪她的执念一直撑到了我来!”
采亦同样含着泪倔强不肯落下,听到我的话终于决堤,深深叹息:“所以我虽然讨厌玉清波,可这世上能有人心心念念记着柔儿,我无法拒绝。”
玉清波被他气到了,拿采亦的话堵采亦:“采又,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什么叫讨厌我?好歹前世我也是你妹婿~”
采亦很快平复心境:“也是仇人。”
玉清波又生气又懊恼:“……是我蠢。”
我这人平常都是铁石心肠的,可是最见不得重情重义的人被虐的体无完肤,哭过以后,擦拭过眼泪,调整好心态:“玉清波,我想知道你前世怎么死的?”
玉清波眉毛抖了抖,嘴角一抽:“我能说,我是在安葬阿明的那天不小心摔下山崖摔死的么?”
我(?_?|||),无奈的扶了扶额:“果然二货的死法与众不同!”
采亦也是第一次听到,睡凤眼多了一点星光,说着,还自顾自点头:“原来你前世死的这么潦草?跟你这潦草的人生倒是挺配的!”
玉清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话像小九那句——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我想起一件事:“你既然是重生而来,应该对尚嘉早有防范,怎么还会害死宫细雪呢?”
玉清波一下子难堪极了:“我……”
采亦嗤笑:“小九,你不是说过,重生只是长经验,又不是长脑子,很合适他。”
玉清波真的不是被采亦气死,就是在被采亦气死的路上:“采又你喝过鹤顶红吗?嘴这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