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邵卞嘉行了十余日,已到山东地方。此处渐有水路,免得车马之劳。不半月间,已到淮安府。这知府姓乐,名为菁,字与人,壬戌会魁,福建建宁人,是卞嘉八拜的盟兄。是日拜客回来,轿从吊桥上过,往下一看,见船头上好像邵盟弟,即差人去问:“那船可是集贤村邵相公么?”卞嘉也正看见桥上轿内是乐与人。要走入舱内避他,他已差人来问,只得答应道:“是。”
差人忙去回复。乐知府便回轿到船上来拜。卞嘉率十州相迎,到舱中坐下。
即问卞嘉何故合家远来。卞嘉因外边耳目众多,移椅促膝,低低将李虚斋一番详述一遍。乐府摇首称奇,就说:“晚刻屈到敝署领教。”卞嘉再三苦辞,乐公定要留宿一宵。卞嘉推却不过,只得许了。乐公回府不多时,差人请卞嘉父子赴席。
当晚一饮达旦,卞嘉正欲告别,忽有外边传梆差人,报京中有紧急公文投递。忙接送来递与乐公。乐公拆开一看,上写道:
刑部尚书刘为,移文知会奉旨严缉左道惑民事。据平章卢杞所奏,逃犯三名,一李虚斋,系妖道,江西建昌人。一邵玉,系廪膳生员,本京集贤村人。一邵十州,系新科解元,即邵玉之子。三犯俱于八月二十八日齐逃出境。此乃钦犯,务在必获。为此移文天下,凡州郡关津营汛,细加盘诘,拿住之日,星夜解京,倘有容留,并纵逃脱,罪同本犯例斩,须及移文者。
乐公看毕,骇得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卞嘉不知就里,问道:“乐盟兄,有何厉害事情,如此动神?”乐公喝退众人,把文书递与卞嘉。看了,就惊了如泥塑一般,却与十州拟议道:“我平日从没有个姓卢的冤家。就是父亲官居四十年,也未曾有姓卢的仇人。”想了一番,猛然想着:“从前做扑蝶会时,有个姓卢的来拜,被众人笑他丑陋,不终席而去,必是此人无疑了。”
乐公连吁几声,竞入私宅内去。十州道:“父亲不必惊慌,前日李虚斋付我四个救急封儿在此,今日正是第一件难处的大事,何不拆一封来看。”忙向腰间解开汗巾,取一封拆开来看,却是寸许长一幅素笺,上写道:
乐公为兄作梅福,登舟可速至焦山。
卞嘉看完,暗自惊骇道:“李虚斋如何就晓得有乐公么?”正在沉吟之际,乐公步出后堂来。见左右无人,对卞嘉道:“今日之事,甚是难处。全桥梓则祸在弟,为弟计则患及兄,势不能两全。弟适与拙荆商量,万无奇策,惟有挈家眷与兄偕遁为高。”卞嘉听了道:“老盟台黄堂宣政,正在得意黄堂之时,奈何以愚父子自作之孽,遗累盟兄。”乐公笑道:“盟兄之祸,不过与奸佞报施私怨,非出皇上之意。今日宵小盈朝,正贤人遁迹之日。弟弃此升斗,犹如敝履,宁忍听兄受此奇祸乎?愚意已决,请勿再言。”
卞嘉见他志决,方取李虚斋所授他的锦囊与乐公观看。乐公道:“据李道兄这数,该弟为兄弃官了。”遂签票出去,说本府要往焦山进香,速备大船两只,民壮三十名护卫,令家人收拾囊赀,将印绶帽摆在后堂,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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