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秦国,咸阳。
赵太后带着随从,突然驾临蕲年宫。
蕲年宫的太监、宫女,来不及到殿外迎接,太后已经气势汹汹地进殿了。
太后鬓发如云,副笄六珈,拖曳着金丝彩绣文锦的象服,面挂寒霜,往大殿中央一站,蕲年宫的下人吓得腿脚哆嗦,乌压压匍匐一地“参见太后娘娘!”
“赵高,大王呢?”太后站定,扫视蕲年宫一遭,转过身,凤目一瞪,直截了当地厉声叱问。
“这”秦王失踪,要是有个意外,蕲年宫随侍的人,都要被殉葬,甚至祸及家族。事态严重,赵高嘴皮嗫嚅,已经惊出一身透汗,心里在拿捏措辞应对太后的盘问。
“这什么?”太后逼问道。
“太后娘娘,大王出宫了!”赵高知道再瞒不住,就如实说道。
“大王私自出宫,为什么没人禀告哀家?”太后绕着赵高走了一圈,赵高跪着,撅着屁股也跟着旋转了一圈。
“大王吩咐,谁敢伸张就把谁用油锅烹了!”赵高胆颤心惊道。
正在这时,禁卫军进殿禀告:“启禀太后娘娘!吕相国觐见!”
太后大步出迎。
吕不韦趋步上前,稽首道:“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吕相,政儿不见了!”太后立在吕不韦跟前,搓着手,心急火燎地说。
“微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娘娘还请安心,大王年岁已经不小,心里自有主张。先好好问问身边侍候的人。”吕不韦镇定自若地宽慰道。
太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作为一国太后,要临危不乱,应变不惊才是。太后委委佗佗地坐回高台上,吕不韦躬身侍立左下侧。
“赵高,大王为什么要出宫?”太后端着架子,神情肃然地继续盘问。
“最近一段时间,大王老是噩梦缠身,有时候几乎不休不眠到天亮。”赵高诚惶诚恐地回奏道。
太后与吕相对视一眼,惊问道:“让宫里的太医给瞧过没有?”
赵高回答:“太医说了,心病药难医!”
“一群废物!”太后拍案而起,斥责道。
“太后娘娘息怒!”下人伏地求饶。
太后站起来,难抑心中的怒火,在高台上踯躅,她突然一甩袖,蹬蹬几步下了高台,逼到赵高跟前,叱问道: “赵高,你是大王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你快说,大王到底去哪儿了?”
“太后娘娘,奴才该死!那天大王只说微服出宫去咸阳城走走,大王不让奴才跟着,就带了几名随身的羽林军,大王几日不见,奴才也心急如焚。奴才已经派人四处找寻,一定很快会有大王的下落。”赵高惶恐道。
“你敢搪塞哀家。来人,拖出去杖打二十,看你还敢嘴硬!”太后怒容满面,就差没有头上冒气了。
“娘娘饶命!”赵高扯着尖细地嗓门求饶道。
“拖出去!”太后怒不可遏。
“母后何苦为难蕲年宫的下人?”秦王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穿透偌大的蕲年宫大殿。
“政儿,你去哪里了?母后担心死了!”太后三步并两步地窜到秦王跟前,双手紧紧地抓着秦王的双臂,上下打量,生怕有半点闪失。
秦王一脸疲倦“母后,孩儿只是出宫去查探民情了!”
“大王!”吕不韦也趋身上前打招呼道。
“仲父也在!”秦王淡淡地说。
“大王平安回来就好!”吕不韦也松了一口气。
二
卫国野王,卫元君宫室。
卫国是周朝的老牌诸侯国,当今之世,可以与他比老资格的恐怕只有燕国了。许多小诸侯国都被大国,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啃得差不多了,
唯独卫国在风雨飘摇、干戈连绵的战国,竟然侥幸得以保存。
卫国公室有一条生存法则:做踏踏实实的一株墙头草!谁强就依附谁。
卫国地处中原腹部,无表里山河可以凭借,无沃野千里可以称霸,几百年来,是一个地道而老实的诸侯国。既然没有了争强好胜的野心,就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好,因此卫国出了很多商人,如鼎鼎大名的吕不韦,孔子的得意门生,大富商子贡。
卫地富庶,郑卫之风迤逦。
世人都说卫国多君子,其实卫国也多美人。
卫国的民风荡漾,桑间濮上风情摇曳,孔夫子曾斥责,郑卫靡靡之风盛行,可诗经收录的郑卫之风,却比任何诸侯国都多。无怪乎,老夫子说,食色性也!
卫国公室,与列国外交,一直有一条潜规:往各国奉送金币和美女。
夜已深,卫元君寝殿,依然鼓乐喧嚣,歌舞升平!
寺人和宫女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舞姬们袅娜蹁跹的舞蹈,卫元君却已经打起瞌睡,他身子倚靠在榻上,脑袋耷拉着,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国君这副无精打采的德性。
卫元君有个怪癖,就是喜欢通宵在莺歌燕舞中打瞌睡。
要是让他一个人独宿偌大的寝殿,他会感到寂寞得窒息,即使身边揉着好几个美人,他也烦躁不安,无法成眠。
他喜欢把舞姬们精心排练的舞蹈当做催眠曲。兴起的时候,拉出一个舞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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