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en走了。走的时候我们又是最后一个握手,她用力攥了一下我的手,只看了我一秒。karen带着小max走了。我亲亲小max,他高兴地晃动双臂,呀呀地叫:妈妈。他温暖的小手摸过我的脸。
karen带着三大包麻椒,一袋腊肉,八瓶辣椒,几十版中文歌曲cd,若干本中文童话故事书走了。她说:这是我的粮食。karen带着我送给小max的金挂件儿走了,她说:等max长大告诉他,这是你的首席干妈给你的祝福。karen带着我写的字走了,她说:这是我想你时候的痛。
我笑了笑说,坐马桶的时候看吧。
我笑了笑说,只可惜首席干爹缺席。
我笑了笑说,三八你个国际女倒爷。
我笑了笑说,max我的宝宝bye。
我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回来我就哭了,我看着我在网上对北部湾说:这是这个月的第二次。其实想想这样也好,一群人,大家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天崖海角的,等好不容易见了,也还是要挤在一起闹,吵嘴儿玩和在深夜里砸开店铺的门吃麻辣烫。好象相聚的这两个月废话倒是说了好多,心里准备了许多年的词儿一句也讲不出来。一晃。
“你怎么那么土,还穿长裙呐,有没有搞错。”
“max尿了,diaper快拿来呀。”
“我有鱼尾纹了吗?仔细看看。”
“妈的,给我来支烟。”
“大话西游看不看?要看晚上12点过来。顺便带几支雪糕,雀巢花心筒就好了。”
六月,我们一起去广西,我三下五除二就甩了他们俩个在桂林,自己跑走,天花乱坠地独自快乐。karen他们等不及要赶回北京,打电话满世界地找我,那段时间每次接她电话第一句都是:“在哪?”一周后急了,改成:“快回来。你回不回来。你到底回不回来。”
那天忽然发火。在饭店隔着大大的圆桌冲karen喊:“走,快走。”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她是否和我一样难过。
现在想想自己有点不是东西。那段时间着了迷地打游戏,晚上回了家就挂起电话开玩,karen说她有天抱着max来过,听见屋里乒乒砰砰的声音只是敲不开门,回去的路上有点伤心。
快走的时候,我们说好了晚上一起去跳舞,就我们四个。下午的时候好好的karen就在楼梯上崴了脚,到了晚上肿得高高的,于是四个在我的窝窝里地毯上坐了一晚上,只是不停地吃这喝那,哈哈地大笑,象四个大傻瓜。karen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咧着嘴叫起来:疼。她的脚已经肿得象猪蹄了。我打了电话给我的医生朋友,问他怎么办,然后按他说的那样擦扶他林,敷冰块虽然这好象不太有用。我问karen:疼吗。karen忽然哭了,我抱着她的头,那两个大男人在旁边看着低着头不说话。
我蹲下给她穿凉鞋,她扶着我的肩还没来得及说:后面那条带子放平,我已经照样给她系好。她低头轻声说:就你懂我,宝贝。
karen走了,这的朋友见了我都闭口不提她的名字,好象这个女人不曾回来过。于是我就笑着和他们说关于karen的话题,他们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知道我开始了:想。
其实,想起karen的时候,更多想起的是坚强。想到她凭着一张地图独自开车从美国到加拿大的夜晚穿越大峡谷的经历;想到她怀着身孕边打工边上学的毅力, 想到她在我最难的时候从美国给我寄来的五百元钱里不知道刷了多少只碟子的情意。
想到她的时候更多想起的是暖暖的温情,她给我的,我一直用着,一直放在心里,就象你们给我的一样。
一个家伙说,女人之间不可能那么好,除非,哈。我们只是朋友,只是一对简单到零,复杂到玖的朋友,如此而矣。
走的时候,我拍拍她的肩说:丫的,好好活着,别以为你在加拿大我就灭不了你。她笑了说:放心吧。你等我老了回来置一大house,咱成天支桌打麻将。我们是两个平凡的女人,两个爱哭的女人,在分别的时候,我们只是握握手,我们还在路上,不必哭泣。
2000。7。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