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散记之十一广州花市

    南方春节的气氛是从人们的笑脸上和忽然变慢的节奏中感觉出来的，往日匆忙的街口一下子挤满了悠闲的人，在一片“年底甩卖”的吆喝声中尽情得渲染着新春最初的喧嚣。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我在家里好好睡了两天，精神饱满之后带上相机、招呼mandy说：“逛花市去吧！”

    最早知道“花市”是我初来广州的时候、听mandy不经意提起过，那时也没有深究下去，以为那不过是一个集市而已，不必当成节日来过。后来因为回家车票难买、加上单位放假时间短而不愿疲于往返南北方几千里的路程、断了我回家念头之后，mandy说：“你不回家我们就到花市去，让你也感受一下广州的春节。”这时候，我才对“花市”有了兴趣。

    夜幕降临之时，华灯初上，把广州大街照得五彩斑斓、分外明亮。从四处赶来的人们或是穿梭在花丛之间、或是站在各色的花卉面前评头论足、或是在其中精挑细选中意的品种，真是热闹非凡。花农们举着几株桃枝或是玫瑰招揽着顾客，那神情充满了期待、在光线下别有一番味道。

    广州也有“花城”之称，如今看来真是名副其实。细看花市的花，大概分为两种：一是盆栽如水仙、郁金香、牡丹、山茶，二为散枝如桃花、剑兰、玫瑰、富贵竹。最为惹眼得是花街档口展开的条幅，上面广告让行人驻足观看：“克隆花卉”、“国花牡丹”、“水晶泥”譬如“克隆花卉”原来是从花上剪下一段小枝、放在无菌的瓶中让其成长，大概三个月后从里面取出来，半年之后就长大成一株好看的“巴西芙蓉”高科技的因素加在花卉上倒亦别致。询价也只有八元一瓶，真是便宜到了极点。

    mandy边走边向我介绍一些我不认识的品种：这个是“荷包花”、那个是“开心果”、还有那个看上去形状象果子的花叫做“四世同堂”我有些好奇得指着满街的橘子树问：“这个也叫做花？”她边笑边解释说：“广州人喜欢用谐音来取个好彩。在广东话中，‘橘’与‘吉’同音，所以买‘橘树’也就不奇怪了。”后来我才知道，广州人春节喜欢吃“生菜”和“发菜”原来也是因为菜名与“生财”、“发财”发音相同的缘故。我不禁微笑：“如此说来，人们争相买桃枝也是为了交‘桃花运’了？”笑后，mandy告诉我：“‘红桃’与‘鸿图’同音”

    原来如此。一种平常的花因为名字的缘故而被市民所接受，有如此的文化背景所支撑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个季节在南方是幸运的。因为南方天气的缘故，很多在北方看不到或者极少看到的花在这边却是再平常不过。记得去年一个朋友初冬时候过生日、我跑遍全城寻郁金香，结果被告知需要预订才行。没有办法，乘车出城到了郊区外花卉大棚找到花开正盛的它、高价买下，没有料到没过几天就枯萎了。在这边，即便是冬天如此时也不必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广州的郁金香初放的花苞开得正好呢！在一热闹的档口停下，花农从花架上取下几盆让我们挑选，价格也极为公道：郁金香十五元三株、还有一个精致的花盆。看初开的花朵颜色紫、红、黄相映成辉，一看便知绝非俗品，拿在手中不忍放下，最后讨价还价之后十元成交，心中窃喜不已。

    玫瑰这时也极为便宜，十元五支。想想不久将至的“情人节”不禁感叹：要是北方的人们来南方过这个节日就好了。要知道冬天北方玫瑰要十几元一支呢！

    被拥挤的人群推着往前走，在摩肩接踵、川流不息的人潮中真实体会到南方“花市”在“春节”这个传统节日中所占的份量。我想人们对“花市”的热情或许比过“春节”、吃团圆饭更甚吧？或者换言之：在南方，因为有了“花市”才让“春节”更有了一种生动的活力。

    我寻找一株不起眼、比起富贵牡丹、娇艳蝴蝶兰根本毫无名气的花。mandy好奇问我是什么？我说：“风信子”那是一株平凡的花，我喜欢它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名字，更是在其中能够让我想到很多东西：比如漂泊、或是潇洒。mandy笑我开始书生气了。我解释说：“风信子在冬天越冷的时候开得越好，放在书桌上房间里就会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当然，这些东西也是在我凭这个名字喜欢上这种花之后才发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我还是如愿以偿买到了一株“风信子”我小心翼翼得把它捧在手里，心里就像寻到了老朋友一般得欢喜。其实，不管是南方人的谐音寻花、还是我偏执的喜好，说起来都是出自同一源头：对美好的追求和对生存状态的暗示罢了。

    过了花街、后面的档口大多是一些节日礼品，琳琅满目得摆在人们面前，偶尔也有新奇的东西出现让人眼睛一亮：比如一家就是现场作画，给游客画“qq版头像”禁不住好奇，坐在“画家”前面的凳子上，让她画上一张。大概五分钟之后，一个卡通人物的“我”跃然纸上：宽宽的眼镜框遮住了大半边脸、左手拿着一个羊年吉祥物右手作胜利状。末了我让她给我题上“白衣”两字，算是这次“花市之行”的留念吧。mandy笑着说“画家”把我画的太秀气、太过斯文了。我笑了：有几分象就好。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花市”喇叭中传来十二点结束营业的消息。游人们有些恋恋不舍得三三两两离去，花农们也开始收拾铺位。mandy说等“花市”结束了，卖不出去的花大都要丢弃、而不会降价出售。我问原因，她说：“如果降价卖的话，人们不就都等到明晚抢购？这对花农岂不是一个更大的损失！”我点头称是，心里却禁不住称赞南方商人，他们谙于经商之道果真名不虚传。

    送mandy回家之后，我坐在公交车上看见人们手里拿着剑兰、桃枝、郁金香、玫瑰兴高采烈幸福的样子，心中也充盈着一个美好的念头：一个新的开始总会给人带来新的希望，毕竟人生也如同广州这热闹的“花市”、还是五彩缤纷充满活力的。

    2003年1月31日2：10于广州白马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