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南方,最向往的是南方依山傍水的院落。那些掩映在葱绿山水间的篱笆围墙、犬吠鸟鸣、炊烟如雾、夕阳似血、玲珑佳人、白面书生等等,随便顿足观看,也仿佛可以窥见一斑南方特有的人文景致。北方人看南方,那种印象和感觉极易拨动和引起深藏于内心的对于生命本身的伤感和遐想,随意的走马观花,眼里看到的灰瓦青砖、牧童短笛、寺院钟鼓、清清流水,往往以为涵盖的是最浓烈的南方韵味。而南方人看南方,或多或少,因了长久的居住,对自家的院落有了些许的漠然和麻木,觉得既就是清风明月小桥流水也不过是寻常景象,平凡物事。
捧读中国古典诗文,常常被南方院落所特有的田园情结和散淡意象所感染,它们将人的情感、智慧和理想纳入一片宁静平和的境界中去。“田园”一词,仿佛就是南方的的专用或代指,从而让有着相同文化和传统的人们对其神往,为其感动。“田园”生活在中国文人心理是永远的一个磁场,在文人笔下,田园中的悠远平和更象是一种模式,有一分超脱红尘的温柔和出世归隐的归宿感,它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景致或者景象,更有了一种哲学的意蕴。田园生活在中国古大文人的心目中,是一片净土,因为这片净土长久的抚慰和江南山水人文自小的熏陶,便有瞬间对人生的顿悟和灵感,小处看有酒后自身放浪的形骸,大处看有悲天悯人的义愤。即就是那些嘻笑怒骂、失意绝望的文字,在后人看来,也有一种血脉相通的温暖和亲切。
陶渊明是田园生活和田园文化最有力的倡导和实践者,他的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和“荷锄带月”的怡然与悠闲生活,令无数人深深向往。稻麦青翠、炊烟袅袅、牧童归声、天抹微云等等,在这样的背景中读书、耕作、饮酒、作画,无疑是人生之大幸,倘能如此,吾辈又复何求呢。与其说这样的生活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倒不如说这样的生活是对人生的一种解脱,更有山水明月给人以不断的感悟,人生是需要太多这样的感悟和解脱的,否则,不至老死,必致累死。
向往南方,因了层出不穷的才子佳人给南方平添了另一种妩媚的韵致和浪漫的潇洒,有才子佳人演绎的凄美故事、骇世文章以及那些平常院落中平常的男女平淡或生死不弃的传说,总总让人心欲碎神欲迷,引人无限的伤怀或感慨。南方人本就多愁善感,南方的阳春有一种暧昧,夏季有一种妖艳,秋天有一分妩媚,冬季有一些灵性,这些本来就对人产生着相当的挑逗和吸引,于是,想象中南方的居所月色溶溶、丝竹袅袅、花香隐隐,而北方的民居正直规矩,北方的季节四季分明,北方的人们也粗旷豪迈。
在南方深如瀚海的历史人文中游曳,想象丁香花开的季节,红墙绿瓦中的灯光,点点滴滴的弥漫出一种风流儒雅的意味,而唐伯虎与秋香、西施和范蠡、秦淮河上的十里烟花又在南方的柔美之中揉和了许多的惊艳和轻嗔,乌篷船上玉手如酥的煮饭船女,垂柳树下默默等待的俊俏后生等等等等,像是岁月悠闲的散板,又是自然刻意的造化,仿佛如梦如幻,却又唾手可得。
向往南方,因为南方的景色和院落在平淡和随意中常常透露出一分纯朴的灵异和沧桑的魅力;南方的院落就像一个长久伫立在岁月的河边,对着你微笑着的情窦少女,而这笑容里,却有多多少少的轻愁和伤感。向往在这样的背景中,有你携我的手在青石板或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