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惑

    我知道，秋天来了。清亮的阳光失去了它灼热的温度，凉凉的风拂着我的脸颊，清爽的舒服。我的皮肤开始干燥，寒冷，它和我一样的敏感，在衣服与皮肤摩擦的静电间，预兆着秋天的来临。

    有人在对我说话，我神思恍惚的听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睛，让别人感觉到我对他们的在意，事实上我的眼神是游离不定的，里面深沉而空洞，象无法深入的海。我自身已经是一道屏障，让人无法逾越的屏障。隔离了所有。

    我总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打开影碟机，略显狭小的空间里立时弥漫着理查德的秋日的私语，我想用这娴静的音乐舒缓我紧张而焦躁的情绪，因为此时我头疼欲裂，不知道是上网太久还是思考太久，绵重的痛觉使我无法集中思想，无法捕捉灵感，更无法轻松的进入睡眠，在我越来越多开始失眠的每个夜晚，我常常看书到很晚，电视总是开着，即使我什么也不看，也习惯让电视开着，只让屋子里飘着说话或唱歌的声音。脑子里总不停的闪现着白天经历的画面或者幻想出来的场景，而我的脾气越来越坏，我是一个极端的人，莫名其妙的流泪，摔东西，自暴自弃，反复无常。

    我象一头幽禁的困兽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无法释放的郁闷压抑在心里，我晃着沉重的脑袋，扯着长长的头发，觉得整个人重重的，好象心底被放置了一块大石头，连带呼吸也不顺畅，一种被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小童惊讶的看着我的反常，她试图阻止我的突然溃乱，小童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总是陪在我身边，即使彼此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天空，沉默，沉默。她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看着我的手指，我没有修长的手指，可我的指甲很漂亮，修的弯弯尖尖的指甲，上面涂满透明的护甲油在灯光阳光下闪着亮亮的光，我用指甲从肩膀一直划，一直划带手腕那几根青筋蜿蜒的地带，一道白白的小路在我手臂上伸展开来，我似乎遗忘了刚才那种窒息的苦闷，在白色小路旁，我继续开拓着参差不齐的路，小童扯开我的手，瞪着我布满伤痕的手臂，大滴的泪从她的眼睛里滴出来，坠落在我的胳膊上，轰然破碎开，我把她吓着了。她说，你怎么这么坏，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整个下午，我的手臂上呈现出被猫抓过似的红肿的甲痕。我仿佛找到了一种快乐，一种自我解脱的快乐。我对着她笑着，我说，我喜欢这样。好孩子小童抚摩着那些甲痕抹着眼角的泪，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好孩子。我却把她吓着了。然后我就开始头疼。小童说，你不可以一个人呆在家里，不管你去哪里，只要别呆在家里。于是我就去了网吧，我坐在屏幕前，打开常去的论坛，我很多时候都不再聊天，我在论坛灌水里发了张贴，我说我今天犯病了。有人回帖说什么病，我说神经病，他们说真可怕。我头很疼的撕裂着我的神经，可是我坏坏的在电脑前笑着，我的脸上出了一点点的小红斑，我知道那是上网太久的缘故，频繁的呆在网络上的过敏症状，只是我对这些都是漠然的，尽管皮肤是这样的娇嫩，可是我对它象对我自己一样漠然。

    太多人说过我文字的晦涩后，我一意孤行的继续写着，我无法改变自己的文字状态，只要还可以有一个人说我写出了她想说的话，哪怕我只写给一个人看，不管别人如何排斥着这种苍凉和悲伤，我都会一直的写给那个人看。我不断的遇到着这样的人，在我走过的每个阶段，我都在遇到着这样相通着的灵魂，写下收容了自己所有的字，写下使自己感觉存在着的字，证明我还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感受着活着的乐趣，仅此而已，可已经是最好的理由。

    我跟夕寒说泰戈尔，说三毛，说东京爱情故事，我听着王菲的歌，不间断的打着字，和晕晕断断续续的聊天。夕寒说，莉香仰着头拼命地把泪水留在了眼眶里。我喜欢莉香的坚强。所以在每次欲留泪时我都是仰着头。想起我曾经对爱感动的小童说，在你想流泪的时候，你要仰起头，眼泪就会留在心里了。然后从此变成了我越来越多的眼泪淹没着她的眼睛，晕晕说，感动的时候都想哭，可是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爱哭的孩子了。我说，不哭是正常的，不是每个人都习惯流泪的，我是个意外，我的眼泪已经是一种廉价的附属品了。很多人喜欢海可都没有见过，我喜欢，我没有亲身体验过大海，我看到一个很美的封面，一个人，一只海豚，在海中央，在宁静的海面上，自由而唯美，是一种静止的感动。介绍是一部早年的影片thebigblue。着迷到了其中的片段，杰克说，你知道怎样才能遇到美人鱼吗？要游到海底，那里的海水更蓝，在那里蓝天变成了回忆，你就躺在寂静里，待在那里，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有这样她们才会出现。她们来问候你，考验你的爱，如果你爱的够真诚，够纯洁。然后把你永远的带走。他终于离开了，跟着他的海豚去了他自己的世界。在蓝色的诱惑下，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走向海下的那个更美丽更平静的地方。

    夕寒是我唯一一个可以交往这么久的女孩子，我总是习惯了离开和遗忘，这个成熟理性的小女孩子，和别人是那么的不同，那么的让我牵挂着。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选择死亡或者面对死亡的，我是那么的恐惧着，而她在逼近死亡的时候，是那么的坦然，我看不到她手腕的疤痕，在我习惯了逃避一些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的时候，我似乎选择了逃离来反抗一些不能抗拒的事情，我已经学会了用游离而无关的眼神去看厌恶的污浊的人群和世界。我凌乱的房间里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打扫过了，地上堆放的各种杂志书籍散落在床角，让我随时可以拿起来翻阅。空气中散漫着灰尘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我蜷伏在房间里，弥漫的音乐已经变成一种嘈杂的喧哗，头疼已经不知不觉的缓解掉，我慢慢的收拾起杂乱的房间，跟着音乐哼唱着自由的歌，不知道歌曲是不是最自由的音符，此刻，我知道，我是自由的。

    如果人生是漫无目的的路，看不到尽头也依然迷茫期待的走下去，只是，我不会做路上的逃兵。我会一路歌唱着，走下去。

    2002。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