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走了很远的路来看我。
她脱下棉衣,坐进椅子,挤走了冬天。
当她伸手推过脚边的水果篮,
她就像一只红扑扑的苹果。
我有无数个叫作母亲的傍晚。
蜻蜓在家乡的庭院上飞,
那时炉膛里的火热了,母亲的脸也热了,
我淋着新烧的洗澡水,
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肥皂泡。
后来,我和母亲离开了家乡。
她给我讲书生和小姐的故事,
而且至今念念不忘
我打碎的几个花瓷大碗和酱油瓶。
母亲经常从梦中直直坐起,
双手护住我的小名。
现在我离她这么近,甚至羞于
喊她一声母亲。
那已是很久以后了,
我贫穷的母亲坐在窗畔,
回想她年轻的日子。